玄龜肚子裡軟綿綿的,就像一張十幾米寬的彈簧大床,倒還算乾淨,只是海腥味重得熏人。
「我身上有司空銘設下的封印,所以他總能找到我。」葉肆內疚道:「對不起,都怪我。」
又壞了泠輕雨的安寧日子。
光線太暗,泠輕雨看不清葉肆的表情,抬手摸摸對方的臉,「不關你的事,以後不許再隨隨便便和我說對不起。」
「……嗯。」葉肆蹭蹭泠輕雨的手。
眼下龍庭閣是不能再待了,可一直躲在龜肚子裡也不是辦法,泠輕雨思來想去,最後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地方。
「葉肆,還記得我在南濱墜海失蹤後,到的枕石川嗎?」
「記得。」
「枕石川地域獨特,可解除外界的一切符術咒法,也許能解除你身上的封印。」
「你想去枕石川一試?」
泠輕雨正是此意,見葉肆沒有反對,當即拍了拍玄龜的肚皮,請求道:「龜仙人,麻煩載我們到枕石川,東淵之南的枕石川。」
就在她憂愁著這大海龜識不識路時,玄龜身軀一震,在深海中換了一個方向,繼而慢慢恢復了平穩。
看來是聽懂了!
果然高級雲獸就是不一樣。
身價上萬靈石,值。
約莫半時辰後,玄龜停止了遊動,發出一串低沉的叫聲,似在告訴他們,目的地到了。
「知道了,謝謝龜仙人。」泠輕雨淺笑著向玄龜道謝,拉起葉肆的手,「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就上岸。」
「我可以了。」葉肆握緊泠輕雨的手。
他只在意泠輕雨的目光,只要她不嫌棄他的魔族之軀,他就無所畏懼。
玄龜浮出海面,歪了歪巨碩的大腦袋,打噴嚏一般,將兩人吐到了海灘上。
一踏入枕石川,葉肆就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身上的枷鎖霎時破碎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完全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
沒有了司空銘的封印禁錮,他能自行解開所有縛魔咒,亦能清晰感應到自己體內的每一縷魔氣。
被壓抑了十八年的魔氣宛若一潭死水,停滯僵冷,此刻終於恢復了流動。
且並非如縛魔咒卸下時那般瘋狂暴走,而是如春雨溪水般,緩緩流向他的四肢百骸,滋養乾涸的心魂。
他生來是魔族,魔氣乃本命之力,本不該因使用魔氣而遭到反噬。
忤逆天性的生理扭曲終於得以矯正。
直到今日,他才認識了自己。
也開始真正接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