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江哥,我看、我看!」王潤康壓著聲音朝他隔空傳話。
江宜一提要給別人看自己的東西就有了杯弓蛇影的感覺,條件反射地瞅了他一眼:「滾蛋。」
王月玥跟舒青然用了一個,於加一把自己的小本本塞給了韓梓林,他咬了咬牙,把目光強行拉回來,心想他今天已經破了好幾次戒,所以他現在要專心致志心、無旁騖、井水不犯河水……正下著決心,突然耳朵里被塞了個小東西,他用手去摸,觸到冰涼的外殼時愣住了。
陳熠池把自己的一隻耳機塞給了他,耳機上還殘留著他的餘溫,裡面播放的是……英語聽力?
「聽得懂嗎?」陳熠池低聲問。
江宜把耳機往裡面塞緊了些,木訥地點點頭。
耳機里的男女生交錯進行,清晰的英語對話在他腦海里卻雁過無痕,他晃了晃腦袋問陳熠池:「你帶耳機,是在聽英語聽力?」
陳熠池從遠處收回視線:「有時候也聽別的。」
江宜思考一會兒問:「那化學考試的時候你是聽英語聽力睡著的?」
陳熠池眸色微沉,猶豫了一秒鐘:「嗯。」
江宜道:「這個法子挺好,晚上回去試試。」
操場上的人群越來越密,卻漸漸井然有序起來,一行一列排的筆直,加上清一色的灰白校服,像大片的天鵝停泊在湖泊。
體育老師含著哨子闊步走向操場中間,馬上就要開跑了,江宜收好小本子,把那截「天鵝細頸」往豎起的衣領里縮了縮,過分單薄的蝴蝶骨即使在厚棉衣的覆蓋下依然清晰可見。
沒有羽絨服的加持,冬天的風刀割在他的頸側,又順勢鑽入衣服的縫隙,整個人從骨骼開始發顫,連一根頭髮絲都凍焉了。
耳機里一男一女的對話結束,現在讀的是他早上剛背過的英文單詞,一想到他跟陳熠池聽得是同時播放的音節,他的呼吸就有些亂,而那些熟悉的字母變成了一個個小蝌蚪,指尖稍碰到水面就嗖一下不見了蹤影。
突然他聽到旁邊人低沉的聲音擦過耳邊:「早上為什麼自己走?」
江宜愣了愣,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沒想到陳熠池會問這個問題,以前他們也是各走各的,只是大雪封路,他才暫時坐陳熠池的車上下學。
他以為今天算是回歸正軌了。
陳熠池見他不說話,轉而又問:「今晚要打車?」
「不。」江宜連忙搖頭,被冷風吹得泛紅的眼睛往上微挑。
對上陳熠池垂下沉鬱目光那一霎那,他蜷了下舌頭。
不打車,晚上不能坐公交,那就只能跟他一起坐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