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屏是個嘴笨的人,聽了秋泓的話,趕緊應道:「你要是來了,我肯定好好招待。」
李語實在一邊涼颼颼地說:「人家用你招待嗎?馬上就要傍上太子殿下了。」
趙思同立即拱手:「說得是呢,要不是公拂有了更好的位子,哪裡輪得到我做這修撰?」
秋泓只笑不言語,等著莊士嘉出來打圓場。
莊士嘉果真和稀泥道:「敬臻自己有了好官位,卻還來酸別人,你上鹽道,不比做京堂強?」
李語實一挑眉,越過莊士嘉,給秋泓倒了杯酒:「嘗嘗,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陳釀。」
秋泓忙道謝。
方才一番唇槍舌戰本該就此揭過,可曹爭茂卻不依不饒,諷笑道:「公拂看起來憔悴了不少,想來為了過得舒坦些,是沒少伺候李岫如那廝。」
秋泓一滯,臉上笑容緩緩褪去。
他知道,曹爭茂此人與自己向來不對付。
三年前殿試,他因相貌一言難盡,自會試第五名落千丈。而秋泓,則從第二百三十三,一飛沖天,成了二甲第五,又因生得芝蘭玉樹,被裴松吟和吳重山一起相中,做了人家相國門下的學生。曹爭茂自己呢?本以為憑藉著和胡世玉同鄉,有幸拜在了胡世玉親信的門下,哪怕是只得了三甲也能入館做庶常,可現在胡世玉死了,親信作鳥獸散。要不是秋泓犯了事,翰林院編修一職能輪得上他嗎?
曹爭茂背地裡就忿忿不平,如今秋泓落了難,他怎能忍住不譏諷兩句?
只是那話說得太露骨,就連莊士嘉都不好上去打馬虎眼了。
汪屏結結巴巴道:「曹,曹兄,你這講得有點……」
「有點如何?」曹爭茂來之前就喝了二兩黃湯,此時酒氣上頭,講話更不顧忌,他揚聲道,「我還說錯了嗎?他秋公拂可不就是仗著長了張好臉,在那些貴人的床笫間左右逢源嗎?誒,敬臻,你不是也講過這樣的話?說他和如今的太子講官沈先生不清不楚。」
「我……」李語實自詡斯文體面,只喜歡背後論人長短,當面從不直接講難聽話,此時聽到曹爭茂供出自己,瞬間臉上掛不住,「我何時說過這番腌臢言論?」
曹爭茂眼一瞪,方覺自己被背叛,立即大叫:「你還說他媚上惑主,用副好皮囊勾引皇上,所以才被點了二甲第五,我沒那本事,因此淪落成了三甲第九十九!」
「放肆!」幾人還沒來得及上去按下口出狂言的曹爭茂,外面就響起了一聲呵斥。
秋泓還只當是沈惇來了,因此舒了口氣,指望這位大前輩能把這幫晚生震懾一番。誰知抬頭看去,只見一面白無須的男子立在門口,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呵斥道:「哪裡來的混帳貨,在這裡編排皇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