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覃盛臉色陰晴不定,沉默半晌,遲疑道:「什麼意思?」
元晦將游龍扳指緊緊攥在手心,又輕輕鬆開,「我手握兩本歸魂冊,最多再一年我就能集齊三冊。到時候我會用它治好子游的毒傷,再將他送還給你。」
不等墨覃盛開口,他又自顧自道:「歸魂冊能化腐生肌,重塑筋脈,重生斷骨,卻也會讓人記憶盡失。等子游一覺醒來後,便不會再記得我。」
「現下子游對一切都不知情,你就當……就當可憐可憐我,將他借與我一年。再不濟,你就當將他送去神農谷療傷。一年為期,待他歸來時,他還是他,清清白白的他。」
他雙眸聚起幾滴清淚,衝去了眼底的紅痕。
「還有……對我而言,他是墨玉笙,只是墨玉笙……從始至終都是……」
絳燭搖紅,元晦的身影忽明忽暗,像是那一剪燭光下,撲火的飛蛾。
一時間,墨覃盛竟也再說不出話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你……」
元晦漠然接口道:「我會去到一個很遠的地方。」
等著他。
他不要來得太早,但……也不要太晚。
就七十年,不早不晚,剛好等到他百年後。
……
墨玉笙推門而入的前一刻還在盤算著如何疼愛元晦那磨人的小妖精。
他心癢難耐,連墨母對他的一頓暴風輸出都顯得無關緊要了。
墨覃盛將墨玉笙與那苦命小姐的事掐頭去尾告訴了墨母。約摸是擔心惹禍上身,將墨玉笙中毒留下後遺症那段隱了去,只說他看上了個苦命人,不願婚娶。
墨母看著弱不經風,性子卻比墨覃盛剛烈不少,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沒耽誤她雞毛撣子上手,抽了墨玉笙一溜夠。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發泄完她也就認命了。灌了兩碗安神湯後將人轟了出去。
墨玉笙嬉皮笑臉地作別墨母,轉身去了趟後廚,怕被下人發現徒生事端全程鬼鬼祟祟的。途徑梅園又順道拐進去,折了只臘梅。
他滿腦子都是些花前月下的旖旎風光,卻不知天色已變,他那狹小的臥房內,一張生死契約已經悄然落定。
他火急火燎地推開門,一聲「心肝寶貝」還未露頭就難產腹中。
三人互相對視,氣氛詭譎。
元晦一手攥著信箋,一手提著長劍,臉上掛了彩,不算濃,足夠讓墨玉笙疼得心肝亂顫。
墨覃盛掌下冰錐泛著寒光,臉色晦暗不明,有種風暴將至的寧寂。
短短一瞬,墨玉笙腦中閃過千萬個念頭,足以湊成一本新編拍案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