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毅連連點頭,濡濕的眼裡星光熠熠:
「只要十一說的,我自是什麼都信。」
沈今鸞指著沉著臉的顧昔潮,道:
「那麼,這個人,是我曾經的朋友,可以信任的人。」
「你信我,便也要信他。」
賀毅定定看著面前男人,面露一絲不快,卻又很快藏好,微微一笑,道:
「既是十一娘的朋友。便也是我們的朋友了。」
他放下了刀,朝著男人微一拱手,算是行禮了。
顧昔潮負手而立,不動。
「你姓顧?」賀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搖了搖頭。
「我曾有個最敬佩的人,是一位戰無不勝的將軍,也姓顧,可惜……可惜,他們顧家背叛了我們北疆軍。」
靜立在側的顧昔潮厲眸掃過去。
一旁的秦昭忽然逼近一步,面上刀疤聳動,問顧昔潮道:
「隴山顧家,是我們的仇人!這位兄弟姓顧,不知和隴山顧家有何關係?」
賀毅憤憤道:
「當年我們在城內點燃烽火,整整十日,離雲州最近的隴山衛,還有再遠一些的天揚、定遠、威寧三衛,各個世家的軍隊,無一來援。」
「我當時在雲州守城,中了箭昏迷過去,醒來看到四周,都是死不瞑目的師兄師弟,我爬過去,把他們的眼睛都闔上。當時,我心裡想著,要是顧家的隴山衛能來就好了,顧家那位戰神將軍能來就好了……」
「直到我被俘,也沒有援軍來。」
「雲州,北疆軍,是被徹底拋棄了。」
「虧我當年那麼崇拜那位戰神將軍,想要拜他為師,像他一樣橫掃千軍,建功立業,是我看走了眼!」
沈今鸞不動聲色。
她深知今夜不是再挑起仇恨的時候。她方才隱瞞顧昔潮的身份,也是為此。
「事不宜遲,我們來牙帳,是為尋找我父兄屍骨的。」
她平靜地問道:
「你們從城樓上救下的屍骨,可有認清?」
秦昭道:
「說來奇怪,屍首是有三具。」
顧昔潮掀起眼皮,雙眸漆黑如夜,星點閃動。
秦昭回憶道:
「占領雲州以後,那鐵勒騰大肆宣揚自己親手殺了大魏三位主將,懸屍城樓。我認得,其中一具,是沈老將軍的。可另外兩具,皆是被砍去了頭顱,卸去了盔甲,不知是哪個是你大哥的。後來,等我們五年後終於能上城樓親手放下屍首,那屍體早已風化,更加無法分辨。」
那兩具無頭的屍體,一具定是她大哥沈霆川,另外一具,極有可能就是顧家大郎顧辭山的。
阿伊勃沒有騙人,也不可能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