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陰笑一聲,毫不遮蔽語氣中的輕蔑:
「想讓你,走你父親的老路。」
第15章 插pter 15
沈暮簾是踩著玻璃碴走進沈氏的。
旋轉門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她親手種下的綠植被刀砍倒,殘枝滿地,就連前不久修繕的燙金牌匾也被人用石頭砸下,印滿了雜亂的鞋印。
入目不堪,一片狼藉。
而事發的始作俑者,正穿著一身皮馬褂,坐在前台唯一沒被砸壞的高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腳邊的青瓷碎片。
舉手抬足間,惡意盡顯,先前那般儒雅商人的模樣他甚至都不願意再裝。
他其實很清楚,顧佑遠是他不敢惹的人物,他的隱婚對象曝光後,連帶著沈暮簾這個黃毛丫頭他也不敢招惹。
自從沈氏被收購在沈暮簾麾下,他再也撈不到油水,憤恨已久,只是一直顧忌顧佑遠才沒有出手,如今仔細打探才知道,顧佑遠因公事滯留在布達佩斯,按照事情的棘手程度,沒有兩個月壓根回不到塢港。
幾乎是一瞬間,他心中的孽苗騰出了芽尖。
他早已訂好了後天離開塢港的船票,也顧不得這究竟有多鋌而走險,只要再從沈暮簾這撈最後一筆,也夠他下半輩子富餘。
顧佑遠再有本事,還能為了一個女人逼他到天涯海角麼?
想到這,他哼笑一聲,扭頭看向佇立在門邊的沈暮簾,稍稍愣了愣。
印象中,沈暮簾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被沈隴捧在手心,做事向來莽撞,要是以往的她,早就衝上前來掐著他的領結歇斯底里,質問為什麼要這樣。
可她的反應與他想像中截然不同。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沈暮簾,冷靜鎮定得讓他滲出寒意,那雙透徹的雙眼甚至找不到一絲怒意,卻有幾分他看不清的星點,參雜在裡面。
看到這幅景象,沈暮簾無波無瀾,仿佛面前不過是一場天亮就醒的幻象,輕巧越過腳下墜落的水晶燈,一步步逼近椅子上厚顏無恥的中年男人。
明明她的身形十分單薄,可舅舅卻能在她身上看到不可言喻的壓迫,這種壓迫仿若烏雲,正層層向他壓過來。
他在這種氣勢下不禁後仰半步,目光有些焦灼的飄忽,在她站定之前,搶先一步揚聲:「給我五千萬,我保證不會再來鬧事。」
本以為沈暮簾還會怒斥他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她只是揚了揚眉,彎下腰在櫃檯下找了個卡靈杯,輕巧應聲:
「行。」
舅舅懵了片刻,像是想不到竟然這麼順利,油膩臉上剛要露出貪心的笑,便聽見她在倒水的間隙緩聲說出條件:
「說出謀害我父親的兇手,這些錢我會一分不差的打在你的帳戶上。」
他一愣,眉心猛的皺起:「你怎麼還在想這個?」
開水注入杯中的氣泡緩緩浮起,沈暮簾在他濃重的疑問聲中,抬起眸,平靜的望著他。
他卻在這寡淡的一眼中仿佛看見了猛烈的驚濤駭浪,鋪天蓋地的心虛倏地襲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父親都死了六年了,當年也是斷定是意外,」他垂下頭,不安的咽了口唾沫,「你問我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