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蹊淨過手,正要動筷子。
一道急促的身影帶著風大跨步進來。
花父還穿著朝服,面容整肅威嚴,鬍鬚氣得豎起,瞪著花滿蹊,又抬手指指花母:「我不是說過不許這個孽女再踏進家門一步。」
午間花父並不會回府,花家都是派下人送食盒過去,花母也沒料到他這個時辰回來,必定是告了假趕回來的。
花滿蹊輕輕放下筷子,站起身望著花父,滿眼濡慕,鼻子通紅:「爹爹……女兒想你了。」
他多久沒聽過女兒喊他爹爹了,更遑論說出想他這樣……的話,一時愣在原地。
女大避父。
早不是小時候能被他抱在懷裡哄的小娃娃,他就這麼個女兒,當然是疼愛的。
他記得女兒不過七歲,請了嬤嬤教養之後,就再沒喊過爹爹,也沒抓著他撒過嬌,恭恭敬敬喊父親,對他的禮節都沒錯過。
花滿蹊吸了吸鼻子:「說到底,我不也是為了我們花家的其他娘子好,你總說我害了其他娘子的婚事,可現在我已是烈士遺孀,從前再壞的名聲也該抵掉,不會再影響其他娘子的婚事。」
她繼續裝模作樣:「再說了,也免得那些言官再彈劾你,說你教女無方,治家不嚴。」
確是如此。
她剛嫁進開國公府,翌日上朝,官家還褒獎了他教女有方,滿朝文武也都敬他幾分。
花父沒好氣:「你爹我還用不著靠犧牲女兒下半輩子,來圖權力富貴。」
花滿蹊默默垂淚。
花父看著她。
在某一刻,和當年那個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豆丁兒大小的奶娃娃重合。
花父沉默片刻,冷冷地坐在席間:「吃飯。」
飯畢。
花滿蹊拿出備好的禮物,給花父的是一方端硯,給花母的是一枚玉簪。
都是名貴之物。
花母欲言又止。
花滿蹊回閨房小憩,花父花母卻心事重重。
見女兒乖順,花母心裡熨帖,卻也心疼:「她那臭脾氣和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跟石頭似的又臭又硬,哪裡這麼乖順過,肯定是在婆家受了委屈,都是你要和女兒斷絕關係,還連嫁妝都不給,不然她們怎麼敢這麼欺負她。」人心都是偏的,儘管沒有親眼所見,花母也給旁人定了罪。
花父被數落得說不出話。
花母越想越不是滋味:「她渾身上下有幾個子兒我不清楚啊,還都給我們買禮物了,你少罵女兒幾句罷,除了女兒,誰還這麼惦記著你。」
花父說道:「和離再嫁也不是難事,你真忍心看女兒守著那個牌位過一輩子。」
花母自然是為女兒打算好的:「嫁人了也未必就比現在自在,到時給女兒從白家旁支過繼個小子,往後也有著落了。」
花母和花父商量,把備好的那些嫁妝給女兒帶走,那些嫁妝從女兒七歲請了教養嬤嬤開始,就開始準備了,清點起來要費點功夫,又安排了管事給她打理那嫁妝鋪子。
花滿蹊回娘家一趟,得了一筆嫁妝和一幫得力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