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來弔唁大將軍,來來往往中,有人打聽起那位未過門的將軍夫人。
他們早已聽聞大將軍這位夫人是商人之子,上不得台面的。
想著大約長得如同江南女子一般溫婉有餘,端莊不足,並不放在心上。只是仍然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什麼勾魂的手段,讓大將軍那麼迷戀於他。
趙景輝也有些好奇,他才坐到主位上,接過聞人修誠遞給他的一杯茶,一垂眼,略略抿了一口。
口腔中瀰漫著一股乾澀的苦味,就不禁皺起眉頭。
「丞相大人,本王可記著你有不少好茶,怎麼都不肯讓本王嘗一嘗?」
他搖著扇子打趣道,一雙桃花眼裡閃過不愉快的光芒,只是面上不顯半分。
「可是不待見本王?」
聞人修誠無奈地笑了笑,道:「微臣不敢,只是郁郎好茶,臣手上的好茶便都送給了郁郎。」
「郁郎是何人?」
「乃是臣的弟媳。」
趙景輝倒覺得稀罕,聞人修誠這麼摳門的人,他一個王爺有時都討不到一壺好茶,他倒是大方地給他那個弟媳了。
說起來聞人征也是,那麼冷漠不近美色的一個人,忽然就要力排眾議娶一個商人之子為妻。
這對兄弟怎麼一碰著他,就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那個郁郎是妖精不成,要不然就是南疆的巫師,慣會給人灌迷魂湯。
「郁郎?倒是好名字。」他愈發好奇,只是心底還是輕慢的態度。趙景輝風流慣了,什麼美人沒見過,京中有名有姓的美人,在他看來都不過如此。
一個江南小城來的哥兒算得了什麼。
正這麼想著,他耳尖微微一動,敏銳地捕捉到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仿佛是什麼輪子壓到地面發出的聲響,略有些沉悶,在有些嘈雜的人群中聽得並不分明。
趙景輝略一抬眼,看到了門口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白衣青年。
一瞬間,目光就凝滯了。
腦子也猛然炸開一片白光,瞳孔微微放大,險些都忘了要如何呼吸。
此時,其餘眾人也終於注意到悄然出現的美貌青年,原本嘈雜的聲音霎時靜止了,甚至有人不小心失手,摔碎了茶杯。
陸長郁並不理會立在兩邊,呆滯地看著他的眾賓客們,只默默叫人帶他到棺木旁。
賓客們屏住呼吸,像是怕把他嚇跑了一樣,只是都有意無意把視線投向棺木旁的那個青年身上。
一身素淨的白衣,身姿纖弱,烏髮披散在肩上,臉頰似有暈紅,絲絲縷縷亂發披在臉側。連眼中也似盈起一層水光,燭光照耀之下愈發色授魂與。
他平時驕傲地端著姿態,顯得君子般風流俊雅。如今失魂落魄地塌著肩,就如鴻鵠折翼,格外引人生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