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灌下去,且生個火堆來烤著,連帶著你身上的這些個濕透了的衣裳,也趕緊扒了去換身乾淨的,這可不敢教貼著身子欺,欺出來傷寒可比你光裸著身子烤火來得更傷身。」
見漢子推著碗沿兒要往回拒絕,孫六兒便道:「你可別推,這碗燙著呢。左右你喝不喝這藥都已經熬了,小東家的銀子也都掏過了,一不小心摔了,這一碗可就是一錢銀子。」
獨臂大漢推拒的動作僵住了。
秦崢不知在和那瘸腿的漢子正說著些什麼,司微看過去時,正巧碰上秦崢視線掃過來,二人皆是一怔,而後一錯而過。
獨臂漢子已經接了那藥碗,面色帶著幾分複雜,瞧著司微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司微便喚了他身邊的跟班:
「趕緊的,剛巧這不是先前換下來的橫軸,拾掇拾掇再添點兒柴火,升個火堆來,先烤著,別教這風一刮,真生病了。」
跟在獨臂漢子身邊兒的年輕人看上去倒是好手好腳,但瞧著司微張嘴說話,他抬手連比帶畫的,指了指自個兒的耳朵,示意自己聽不見司微在說什麼。
「沒事兒,我來,」獨臂漢子也不怕燙,把那剛倒出來沒多久的藥咕嚕嚕灌了,最後一抹嘴,「他是個聾的,自生下來就沒聽見過聲兒,平日裡也就是連比帶畫的,只能做些小活兒。」
說著,他從先前自個兒背來的背簍里摸了個火摺子出來,在院子角落裡薅了幾把草,借著枯枝草葉的,便也就把火堆給升起來了。
約摸是灌了一碗湯藥,獨臂漢子跟司微說話的語氣便也更柔和了幾分:「茅房在哪兒,我去更衣。」
司微給他指了方向,目送他進了茅房,接著便和秦崢的視線再次碰上。
秦崢朝著司微招了招手:「過來。」
……這什麼招貓逗狗的語氣。
司微吐槽著,到底還是到了秦崢近前,掃了眼院子裡的人:「表兄?」
秦崢嗯了一聲:「先前你說,縈州買不來那些個奴籍的使喚下人,吳崖諳那頭準備給你送?」
司微不防他突然提這個:「啊?對。」
秦崢搭在腿上的食指驀然一跳,坐在廊下貼著一層假皮的人眼底一片若有所思:「縈州無人,官牙的人是這麼跟你說的?」
司微默了默:「啊。」
秦崢微微傾身,眸子裡映著司微的倒影,顧忌著外人,聲音壓得耕更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