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眨了一下眼,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沒有。」
這時布陣的冥官上前回稟:「帝君,陣已落成,只待另一頭結陣了。」
君澤點頭示意。冥官退至一旁,君澤道:「本打算讓你再休息兩日,奈何情況不等……」
言昭沒等他說完,倏然湊近,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瞧見君澤詫異的眼神,言昭彎了彎眉眼,嘴角微微揚起,反客為主拉著他朝前走。
「來吧。」
言昭需要在明心境布上陣法的另一半。他依著君澤的指引,很快完成了這道陣法。
這是他布過最大的一道傳送陣,靈力運轉到了巔峰,結束時,內府都有些動盪。君澤靜立在身後,替他安撫著周身經絡。
奈何橋那頭的鬼差早已候著。一接收到陣成的指令,過橋的遊魂當即隨著他們的指引,分作兩路,好似長河分出的支流,悠悠蕩蕩朝著陣中央走去。
進入明心境的魂魄,言昭不需要對他們做什麼,只要以靈氣滋養,不讓其生出煞氣便可。好在明心境靈氣濃郁,足夠撐到地府拓建完成。
地府忙得聲勢浩大,另一頭,凌霄殿中席不暇暖,卻是另一種隱秘的忙碌。
天命台那本手冊上塗畫的陣圖,此刻分毫不差地高掛於殿壁之上。靈力繪成的筆觸泛著清寒的流光。
陣圖上的七座陣柱,已經悄然落定。
陣柱運作時,靈氣過於濃郁,在周圍捲起風,呼嘯的聲音通通傳到了凌霄殿。帝後站在一片嘔啞嘲哳的風聲里唉聲嘆氣。
天帝捧著摺子,目不斜視:「你已經嘆了三天氣了。」
帝後:「我試過了,若沒有陣眼,這七道柱子就是擺設,起不了引魂的作用。陣眼為死物也不行,與魂魄聯繫太弱,極難成功。」
天帝聽她這話,剛拿起筆準備批閱摺子,又擱下了:「你的意思是……要活的?」
可是此前也說過,神識或殘魂撐不起這麼大的陣。更何況他們是瞞著那人起陣的。
陣柱運作需要極大消耗大地靈氣,這些欠的債,後面都要由守柱之人償還。以那人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必然不讓他們做這件事。
帝後甚至做好了規勸守柱人的準備。畢竟償還的代價深重,任誰見了都會退縮。不過出乎她意料,她找到的七人,無一人推辭。紫微帝君更是直言:「累他一人獨撐這麼多年,你我終於能分擔一二,豈非義不容辭?」
如今卻在陣眼上絆了跟頭,一籌莫展,急得帝後直嘆氣。
天帝知曉新引魂陣的威力,當即道:「不可,生靈入陣眼,焉有命在?」
陣眼本體連著引魂陣,魂魄卻要強行牽繫於外界。這種拉扯無異於受刑,而且牽繫的魂靈越強,施加在陣眼上的力勢也會成倍疊加。
帝後沉默片刻。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道:「普通生靈自然不行,若是仙者,倒可一試。」
天帝看她的神色,頓時明了:「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
帝後輕嘆一口氣,走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筆。
墨汁浸透了紙背。
她在空白紙頁上寫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