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上下,能為境主之人寥寥無幾,此番過後,莫說神君,便是稱一聲帝君也不為過。
如此對言昭而言,再幸運不過了。
君澤這樣想著,在一旁看新境降世,看諸仙道賀,面上是始終如一的平靜與欣慰。
直到言昭的目光搜尋了一圈之後落到了自己眼中。
他眸中的笑意仍如從前一樣,誠摯熱切,卻又多了些微妙的東西在裡面。
君澤還未來得及琢磨那是什麼,卻在其中讀懂了言昭的意思。
四周是嘈雜人海,言昭卻只看向此處,恍如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二人。他的眼睛裡仿佛盛著滾燙的烈火,密不透風地裹住了眸子裡映出的倒影。
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君澤卻聽見了他此刻所想——
什麼境不境主,都沒那麼重要。還好,還好我將你安然無恙地帶了回來。
背在身後的手不可抑制地握緊了。君澤沒有移開目光,任由烈火蔓延,灼熱心口,灼透靈魄,最後喚醒了沉寂已久的心跳聲。
活了幾十萬年的青華帝君自然明白這是什麼。
他已然無法再逃避。
然而修為回體的那一刻,「師」與「君」兩道枷鎖,也從天而降,沉甸甸地鎖住了他。南柯石中已是逾矩,如何能再越雷池?
君澤默然將所有情緒斂起,不動聲色地收入了一個垂眼的動作之中。
台下眾仙道完賀,有打道回府的,有留下來想瞧瞧天帝打算如何封授的,漸漸喧雜起來。
因此月老的靈鏡亮起時,並無多少人瞧見。
月老召出靈鏡,那頭便傳來急切的女聲:「尊者,不好啦,府中有異動!」
月老聞言一愣,他府上既不練術,又不煉丹,常年只有一群小仙陪著寫姻緣冊,和一個遊手好閒的大弟子,哪來的異動?
「怎麼回事?」月老問那小仙。
她似乎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將靈鏡轉了個面,給他看府中的景象。
「我記得尊者說過,這是紅鸞星的原身?」
靈鏡中,一顆原本應當安靜躺在圓台中的靈珠,正不分南北東西地橫衝直撞,若不是有結界攔著,此刻怕是早將月老府拆了個乾淨。
而他那「遊手好閒」的弟子守儀元君,也破天荒地在府中,就站在紅鸞星的結界邊,面色凝重。
月老看著那顆躁動不安的靈珠,先是疑惑,正要往回趕,卻在電光石火間想起什麼,頓住了腳步。
守儀腰間的玉環也在這時叮叮啷啷地響了起來。她愣了一下——她本也是想去金闕台湊個熱鬧的,半路就是被這玉環引到了府里。
守儀看著靈鏡那頭的景象,當即恍然大悟,和月老交換了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
他倆想到一處了。
「師父,我記得你說過,紅鸞星大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