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頓住了步子。
「……所以你推斷,自己今夜有可能折在這裡?」言昭問,「你明明都不知道她是誰。」
「她很像一個人。」燕飛雙說著,忽然在懷中摸索起來。不多時,手中多了一個小物件。夜色里看不清,燕飛雙按住那物件的一翼,又鬆開,那羽翼彈了彈,像振翅在飛。
原來是臨行前曲未離送他的那隻竹葉蜻蜓。
燕飛雙望著言昭無甚波瀾的表情,笑了:「看來我沒猜錯。只不過,她不是這個天天與我插科打諢的未離。」
言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所以我猜,今夜我終有一劫,轉機在你和雲道友,是不是?」
這回換做言昭沉默了。他不忍心告訴燕飛雙這其實只是一場幻陣,只好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燕師兄!」前方傳來兩位弟子低低的呼喊聲。
燕飛雙止住了這個話題,斂起情緒跟了上去。
他們伏在山頭上的一顆樹旁,只探了個腦袋往下看。方才他們跟了一路的傀儡人此時都下了山谷,在往谷中心的某個地方走去,然後消失不見了。
言昭眯了眯眼,終於在沉沉的墨色里看出了點名堂——那裡有個不知道什麼人挖的山洞。
過了一會兒,更駭人的事情出現了。
與他們來路相反的另一條道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道攢動的人影,和先前的傀儡人一樣,都是面色呆滯,直直朝那個山洞撞去。山谷下的場面一時間可以用烏泱泱來形容。言昭看著也覺得頭皮發麻。
小弟子緊張得咽了咽口水,聲音都在抖:「師……師兄,這麼多人,我們救得過來嗎?」
燕飛雙心裡也是納罕:前幾日只敢偷偷摸摸行事的魔修,為何今日竟這般大張旗鼓?
他咬了咬牙:「必須得救。」
待那些人悉數進了山洞,燕飛雙帶著人也跟了進去。進之前他聯絡了景行,對方說還有一座城的弟子中招,現在往這裡匯聚過來的,零零總總,算起來有七十多人,還有幾名璇璣派的弟子。
燕飛雙讓他帶著還清醒的師兄弟過來,景行聽出燕飛雙的焦急,半分不敢耽擱,立刻回了句「好」。
言昭倒不是特別緊張,他看著黑洞洞的山洞口,笑了一聲:「請君入甕啊。」
燕飛雙苦笑著嘆了口氣:「不得不入。」
進入山洞中的傀儡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井然有序地往裡走著。
小弟子被這森冷的氛圍凍了個哆嗦,找了個話茬:「我聽聞這座山頭,從前是亂葬崗。城裡有人失蹤尋不著時,有人提出是不是在這裡,但沒有人敢過來,從前有膽子大進來的,最後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現在看來,可能是早有邪物藏在這裡,等著戕害人命了。
這山洞很深,深到言昭感覺路有些遠。他舉著火摺子,過了許久視線才空曠了一點。
他們走進了一件石室,石室的盡頭有一方大得出奇的水潭,言昭怔愣了片刻,然後聞到了一絲微妙的,混著水氣的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