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皺了眉:「魔修的殘骸。」
尋常靈體身死即魂滅,只有魔修不一樣。魔修有如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神識消亡之後,靈體仍會留存下來。或是慢慢風化,或是被下一個元神寄生,但絕不會像這般無意識地狂亂,除非是靈體遭到什麼不完全的破壞。
眼看那魔修殘骸離江岸越來越近,君澤目光一凜,召出劍氣正欲除之。
「帝君,且慢!」
身後傳來一道女聲,言昭回頭一看,竟是老族君夫人婉余。與她一同來的,是本該在天宮的司靈天君。
司靈天君擲出一道術法暫且困住了那魔修。
君澤收起了劍氣。
「這殘骸已失神智,留著他亦不能問出什麼。」
婉余行了一禮,轉頭細細看了那負隅頑抗的殘骸幾眼,神情凝重:「……這魔修我曾見過,一千多年前。」
東極境與人界並非只有那一間石室互通。整個東山其實有一半在人界。為了凡間的安定,才常年隔絕,一些特殊的日子才會開啟。
譬如千年前,婉余還是個小姑娘時,便曾趁著結界開啟的日子,來過人間。
她嘆了一口氣:「今日這個局面,雖不是我所為,卻也因我而起。」
「幼時……我被定做祭司傳人後,便一直住在族君宮。應南與我年紀相仿,我在族君宮裡關係最親密的人便是他。」
言昭靜靜聽著。其實在族君宮與應南交手時,看到他對族君夫人的反應時,已經多多少少猜到了些。
婉余垂了眼,接著道:「怪我不應當告訴他,我不想做這大祭司。我們在人界待了幾日,他忽然說要帶我遠離玄狐族,我當他是天方夜譚,不肯同意。」
「爭執時,這魔修便出現了。」
言昭問:「也是在此處?」
婉余想了想:「不大肯定,但也是在江邊。這魔修有一個絕門的邪術,是能吞噬魂魄,轉化為自身的修為。我們正巧撞見他在吸食一隻樹妖的精魂,九死一生才從他手中逃脫,但應南為了救我受了重傷。」
沉默了許久的君澤忽然開了口:「老醫救的那個心魔入體之人……便是他?」
婉余頷了頷首。
言昭記得族君夫人後來也沒有繼大祭司之位,便問道:「你帶他回去療傷。那……後來又是如何擺脫祭司傳人身份的?」
婉余面露難言之色:「有一個辦法……便是成為在任族君的髮妻。」
言昭瞭然了,難怪應南許久之前便懷恨在心。
婉余嘆了口氣:「我與族君本就有幾分投緣,他提起時,我沒多做猶豫,便答應了。應南那一傷,睡了十餘年,醒後大鬧了一場。」
「後來,他終於沉寂下來,我便以為他是放下了。」
只是,在他心裡,一直都是情易了,恨難消。
君澤聽完這一番前塵往事,沒做什麼反應,只是聽到噬魂功法時,神色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