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入定的人果真難如登天。
他來不及想為何君澤會出現在浮玉嶺,眼下最大的問題是他區區少年身,實在沒辦法帶著一個入定的君澤逃命。
言昭咬了咬唇。
他伸手覆在君澤的掌心,念了一道口訣。隨即,一顆琉璃珠落在了君澤手心。
言昭將他的手握緊,果然見面前的人漸漸變得透明。
直到完全看不見君澤的身形,他鬆開手,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山林深處飛去。
一陣鳥啼掠過後,山澗只餘下了潺潺的水聲。
瀑布泄入潭中,濺起的水花飛向了四周的山石。卻有一處沒有被打濕,倒像是灑在了無形的屏障上。
過不多時,屏障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君澤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隱珠,摩挲了兩下,旋即解了隱匿的口訣。
他走出屏障,耳邊還縈繞著言昭喊他的那幾聲。
渾叫什麼呢。他心道。
腕上的黑色暗紋仍在不安地浮動,君澤抬手拂過,暗紋漸漸平息下來,匯成一縷細絲,融進了經脈。
他闔上眼,識海中鋪開了整個東極境的景象,很快便尋到了言昭的所在之處。
君澤其實有些詫異。東極境常年覆了結界,何人可出入權由他來決定。不知什麼緣故,言昭在他不知曉的情況下誤闖進來了,還帶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在山澗邊療傷,也是結了屏障的,只是以防萬一,給自己親近的人留了個缺口,卻沒想到當真派上了用場。
他循著識海的指引,走到了山林深處,卻沒有見到言昭的身影。
勝類還在這片山林上方盤旋,君澤蹙了蹙眉,正想要不要先了結了這凶獸,餘光卻瞥見一隻白玉般的木槿花。
他微微一怔,心想木槿花不是此處可見到的。
隨即,他又將這句話重新咀嚼了一遍,一絲熟悉的感覺浮了上來。誠然,他是懂花也賞花的,但是見到木槿的次數並不多。令他還存有印象的,便是數百年前的那次花朝節,在東山玄狐族那裡見到了一株有靈氣的木槿。
最後他顧及到有靈之物不適合再放在花朝節供人觀賞,便另挑了一株白桃。當時他似乎隨口吩咐了侍官,將那株木槿帶回天庭,九重天的靈氣更盛,靈物更易修出神形。後來便忘了這回事,也不知侍官是否真的將它帶了回來。
他伸手撫上了花瓣,常年波瀾不驚的心緒,難得起了一絲漣漪。
仙者皆有原身,有一種辦法能夠徹底隱匿靈息,那便是恢復成原身,閉塞五感,如此外界便再也尋不到此人的靈息。當然此法不到迫不得已,鮮少有人用,閉塞五感帶來的危險是未知的。
君澤確實沒有探出言昭的靈息,若非他是東極境的主人,便也無法知道言昭就在此處。
君澤思索了片刻,試著將傳音入密融入靈力中,流轉到他觸碰著花瓣的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