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啊,」顧菲菲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像是把話都聽進了心裡似的,問著陳老太太:「老姐姐問我,是想如何呢?」言語溫和,很有點兒妹妹的模樣了,又略有疑惑的問:「聽老姐姐說祖上得了主院嫌棄,是為著什麼事?」問完,倒也沒假惺惺的來一句,不方便就當我沒問,那可真是太假了哦。
陳老太太繼續苦笑:「也沒想如何,就是,就是問問想得個準話罷了。」說著,她整個身子都往竹榻里窩,懶懶地,身上的精神氣一下就散了個乾淨,沉默了一會:「祖上啊……」她看向顧菲菲:「祖上出身不太好,算是,算是婢生子,如今的陳老太爺按輩份來,得喊老祖宗一聲十一爺爺,」說都說了,索性便說多些:「雖是婢生子出身,老祖宗爭氣學問好,天祖便想了法子讓老祖宗進貢康書院,可惜的是,天祖母對老祖宗多有阻撓,老祖宗最終也只考了個舉人,裡頭的恩怨如亂麻一團沒法扯清,就盼著再過兩代,能不能消磨進歲月里。」
在陳家吃了飯,顧菲菲便帶著兒媳孫女回了家。
這頓飯,似乎是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出口,細想想又似乎什麼都說了。
回到屋裡顧菲菲說:「在偏院你們都聊了些什麼?一句話都別漏,說給我聽聽。」
說了什麼?說得可就多了去了,劉嬌杏回憶了下,她說的時候,朱鳳喜張婉桃柳春香等三人時不時的補充,小半個時辰四人說得嘴巴都有點干,總算是一五一十的說全。
她們有些緊張,是不是有什麼事?
顧菲菲認真聽著,默默的消化著,足有一刻她才開口:「不錯,你們今天反應很快,家裡的事能說的可以說,不能說的絕對不可以漏半點口風,」頓了下,她提醒著:「陳家的飯,往後可能會經常吃。」
陳家該是有求於顧家,但又不是送子弟進貢康書院。陳老太太說得明白,祖上恩怨結得太深需得再過兩代才能消磨,連老祖宗的事都跟她說了,自不會開口請顧家幫忙送著陳家子弟進貢康書院。
願意繼續和陳家來往,一則是陳老太太還算坦蕩,顧家目前也確實需要盟友,二則……有些事太遠,總之來往利大於弊,且先看著吧,顧家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出身,摸石過河太危險,有橋,哪怕是搖搖欲墜的木頭橋,也可以借借力嘛。
妯娌四人前後腳的從娘屋裡出來,劉嬌杏立即拉上三個妯娌往側屋去,進了屋就握住四妯娌的手:「今天可真是謝謝你了,我差點兒,差點兒就說漏了嘴。」
在院裡賞著梅,幾個小姑娘湊一塊嘰嘰喳喳的有說有笑,她們坐亭子裡說著吃喝穿戴的瑣碎,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兒女,陳四夫人說起春榮誇了又夸,轉而說到自家兒子,陳二夫人說她家的兒子讀書不行好在畫畫還錯,隨口說了兩件頗為長臉的事,問起劉嬌杏顧元初進了貢康書院讀書,這回應該可以考個秀才回來吧?童生掛身上半輩子也該換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