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溪垂下眼睛,眸中含著悲戚的光,她要怎麼說她不願告訴安郁其實是因為她那無用的自尊心,因為不願讓安郁看到她的不堪,青春期自私敏感的少女選擇了隱瞞。
見林渡溪不言,安郁心中一凜,突然慌亂起來,剛平靜下來的心湖又掀起巨浪,酒精的混沌下,她的意識抽離身體,思緒愈發分散。
「那個筆記本上,你說你要報答我的父母。」她信任林渡溪對她的感情,信任雙方的感情,但是又怕這份感情摻雜了一些其他的因素而變得不純。
「不是的!」未等安郁將話說完,她就已經知曉她接下來的話了,「我說過的報答絕對不是這樣的,我敬重他們,但是是絕對不會用自己的感情來報答,我是真的喜歡著阿郁,真的愛著你的,這份感情里從未摻雜別的東西。」
她向前抓住安郁的手,胡亂放在自己的胸前,希望安郁能感受到自己為她跳動的蓬勃的愛意,一直的隱瞞造成的後果此刻曝露在陽光之下,她只能單薄無力地對安郁解釋。
「阿郁,你真的分不清我的愛嗎?」林渡溪聲音顫慄,眼眸滿是霧氣,早已哭得不成樣子,她無力的辯解,後悔自己一直的隱瞞。
她已經因為一次膽怯丟失了心中所愛,好不容易再次獲得機會,她不想失去,絕望度過那些黑暗的生活,獲得短暫的光亮她只想一直抓住。
安郁心臟發痛,痛感令她清醒許多,她當即意識到自己的話讓林渡溪傷心了。
林渡溪不知道她目前的態度,自然也會對她的問題感到慌張,她本不該現在問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只是想知道我父母是不是干涉過我們的感情,對不起,是我喝多了。」安郁心中焦急,但醉酒後意識混亂,只能想到什麼說什麼。
林渡溪輕輕搖頭,她伸手輕撫安郁的臉頰:「我知道的,我扶阿郁去休息。」
她還是那樣的溫柔,還是那麼地包容著安郁,安郁卻覺得心中好痛,自己能感受到林渡溪熾熱的愛意,林渡溪卻無法感知到她的感情。
林渡溪牽起安郁的一隻手,像剛才那樣領著她進了臥室,照顧病人般細緻入微的照顧著她直到入睡。
安郁喝了酒,本來就容易困,但因為剛才的那句話她怕林渡溪傷心,牽著林渡溪的手遲遲不肯入睡。
林渡溪無奈,湊到她的面前輕輕哄著她,直到安郁再也支撐不住終於閉上眼睛入睡,她依舊沒有離開臥室。
將安郁緊緊牽著她的那隻手放進被子裡,關上昏黃的燈,林渡溪站在安郁身旁,深情地看著她。
然後她關門出去,門被闔上的那一刻,林渡溪渾身的力氣卸下,靠著房門坐在了地上,全身都在發抖,良久她恢復力氣,開門走了出去。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林渡溪站在走廊,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她回到家,換了身衣服,下樓。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不知道要幹什麼,埋頭在路上走著。
已經好多個小時沒有進食,她停下站在路邊緩著氣,天已經全部亮了起來,她抬眸看到了記憶中熟悉的建築。
不知不覺中,她正朝著福利院的方向行走,正確地說,她朝著童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