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處隱蔽的庭院中,邱成一面向沈盈缺稟報外面的消息,一面不甘地握緊拳頭。
槐序抱著雙臂,沉著臉凝視窗外如注的大雨;夷則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周時予立在角落,臉皺成一朵菊花,眼眶微微泛紅,明顯偷偷哭過。
雨水「嘩嘩」,在屋檐下織起大片白霧,越發襯得屋內沉默,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許久,孟攖寧先坐不住,啟唇焦急地問:「那……就不去找了嗎?十二因緣蓮就在眼前,難道就這麼放棄了嗎?你們不是還在等那朵蓮花救命?」
「不是不找了,是不知道該怎麼找。」
夷則抓著後腦勺,煩躁道,「剛剛我去清化坊轉了圈,好傢夥,三步一人,五步一崗,王府自己人進出都要被驗一炷香的身,但凡有一點疑惑,都不准放行,膽敢違抗,就地杖殺。這該怎麼進去?天上飛的有箭在防,地下鑽的有毒草在擋,哪怕變成魚,順著水溝游進去,都能被他們鋪在水池底下的漁網給網個結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空檔,這該怎麼進去?」
孟攖寧一陣著急,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跺腳背過身去。
沈盈缺看了她一眼,又掃了眼四周,含笑對大家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孟家娘子單獨說兩句話。」
眾人面面相覷,孟攖寧也露出惶惑的表情,但還是聽命照辦。
很快,屋裡就退得只剩下兩個人。
「郡主想和我說什麼?」孟攖寧開門見山問。
——這幾日和沈盈缺一行人待在一塊,她即便不主動詢問他們的身份,那晚拓跋夔說的話,以及如今滿大街的海捕文書,也已經將他們的底細和盤托出。
不得不說,這事實在太過震撼,哪怕到現在,她都有tຊ種在做夢的感覺。
站在自己面前、不拘小節的女子,居然就是傳聞中那位備受寵愛、嬌生慣養的南朝郡主;而她口中正被七情讖折磨的未婚夫婿,竟就是羯人口中比閻羅王還恐怖的大殺神,廣陵王蕭妄。
「你現在無論告訴我什麼,我都不會驚訝了。」她感慨地嘆了口氣。
沈盈缺訝異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話里的意思,莞爾一笑,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一盞新茶,「別緊張,我又不是在要你的命,只是想單獨找你聊一聊。」
「聊什麼?」
「十二因緣蓮。」沈盈缺直視著她的眼,平靜道,「我有一種感覺,那朵蓮花應該就在寶庫裡頭,但又覺得哪裡不對,想再聽聽你的想法。又或者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