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字臉摸了摸耳朵,無話可說。
蕭妄又看向以山羊鬍子為首的荀派諸人,「至於信安郡的父母官,他們和荀泰狼狽為奸,自然是欺上瞞下,無所不用其極。本王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如何就成瞎操心了?且荀泰所犯罪行,樁樁件件都查有實證,諸位若有異議,本王現在就可將證物一一呈上,讓陛下當堂決斷。到時候太子殿下和荀相公的臉面還能不能保得住,本王就不清楚了。」
諸位官員齊齊垂下腦袋,理屈詞窮。
蕭意卿和荀勉之也都沉著臉,一言不發。
偌大的太極殿不知道第幾次陷入死寂,連穿堂而過的風都似被凝住,許久不曾拂去眾人臉上涔涔滑落的冷汗。
蕭妄卻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悠然負起兩手,像個返回兇案現場欣賞被害者家屬痛苦表情的變態殺人魔一樣,心滿意足地掃視過殿內每一張烏雲密布的臉。
視線轉回蕭意卿身上,又閒閒伸起兩根手指,好整以暇地搖晃。
「太子殿下的從兄,亦可算作是半個皇家子孫。此樁侵地案,自也能當成皇族私事處理。太子殿下不是說,為了保住和晏清郡主的婚事,願意捨棄東宮之位嗎?那本王就給你兩個選擇——一、退了這門親,本王就將此案當家事處置,只責罰荀泰,不株連其他;二、不退這門親,本王依律呈上所有證物,以國事論處,讓諸位大臣好好聊聊,吾侄究竟有沒有能力勝任大乾的儲君。」
「是要力保這東宮之位,還是要不顧一切地守住和晏清郡主的這門親,太子殿下自己選吧。」
「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則本王真怕你會像條喪家犬一樣倉皇逃離都城,一躲還就是好幾年,連面都不敢露。」
蕭意卿:「……」
第17章 退婚風波(三)
這還真是一個誰也想不到的發展方向。
一場平平無奇的小朝會,從審判太子宮宴上的不軌行徑,鬧到晏清郡主要當眾退婚,現在還牽扯出荀家隱田隱丁的大案,只怕再往前倒個十年二十年,也找不出比這更刺激的。
荀派眾人滿心惶惶。
秋派眾人則興奮不已。
雖說廢除太子的提議,是他們提前出來的。可他們心裡也清楚,單憑一樁親事就想動搖一國儲君的地位,簡直痴人說夢。之所以還把話說那麼狠,不過是想知道荀派不會輕易罷休,自己提前把價喊高些,也方便將來討價還價,好達成他們真正的預期。
譬如責罰太子,貶謫幾個荀派官吏什麼的。
可現在經蕭妄這麼一攪和,不僅原本的目標在望,連最初那個隨口一提的美夢,也可能不再是夢,誰人不喜?
吳興王活像一個熬死了十任主母的憋屈小妾,整個人精神抖擻,容光煥發,指著蕭意卿的鼻子幸災樂禍,「說大話又不上稅,皇兄若真有自己說得那般情深義重,就趕緊拿出行動來,可千萬不要為了眼前這點蠅頭小利,放棄自己的本心。等你和晏清郡主成親,皇兄定會給你們備一份舉世無雙的大禮,保佑你夫妻二人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好像剛才答應要幫沈盈缺做主退婚的人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