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缺張圓嘴巴,故作驚訝:「我如何就不知羞了?我不過是將王大人做過的事,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有何不妥?王大人若實在不想聽,大可以捂住耳朵裝聾,何必口出惡言?難道王大人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有多不知廉恥?」
山羊鬍子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你你你……」地結著舌頭。
沈盈缺還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王大人可是還在為難,該如何稱呼那兩位美姬?其實很簡單的,大不了,您就一個敬為庶母,一個視為兒媳,等私底下見面,再一併喚作『心肝寶貝肉』,哪邊都不得罪。放心吧,您只是長得委婉了些,歲數大了些,又聚集了全天下男子的劣性於一身,當真不算什麼的。」
山羊鬍子大怒:「這還不算什麼?」
罵這麼難聽,就差敲鑼打鼓滿大街喊去了吧!
誰知蕭妄還一本正經地在旁邊補刀:「的確不算什麼,畢竟王大人還沒有『聚集了全天下男子的劣性於一身』,這不還自創了許多嗎?王大人管那美姬叫『庶母』,那美姬喚他作『郎君』,兩邊個論個的,誰也不耽誤,還能傳下去讓他兒子跟著效仿,也算一門祖傳手藝了。」
山羊鬍子白眼一翻,徹底氣結。
吳興王憋笑憋得五官抽搐,長這麼大,他還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神清氣爽過。
捫心自問,他雖也看不慣自己這位目中無人的九皇叔,跟這位晏清郡主更是從來不對付,平時沒事找事都要掐上兩嘴,更別說沈盈缺現在還鬧出這麼大一把柄。
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眼下他們目的一致,他該幫忙還是要幫忙的。
「王大人快住嘴吧,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激動,仔細事還沒論完,人就先過去了。晏清郡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一大早匆匆趕來,一定有她的道理。郡主也別藏著掖著了,若是有證據能夠證明那頂博山爐沒有被人動過手腳,就趕緊拿出來,本王給你做主,退了這門親!」
說完便巴巴望著沈盈缺,兩隻眼睛燙得能烤熟一隻野山豬。
然沈盈缺兩手一攤,卻是道:「臣女並無證據能證明那頂博山爐沒有被人動過手腳。因為在爐子裡投藥陷害太子殿下的人,正是臣女自己。」
偌大的太極殿再次鴉雀無聲。
能在朝會上露臉的官員,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且不說像蕭妄那樣把戰場當自家後院一樣來去自如,至少也能做到處變不驚。哪怕天禧帝今天突然宣布要禪位給荀皇后,他們也能擺出一副見識過八百個皇帝被廢的冷漠表情,雲淡風輕地說:「不過如此。」
然這一刻,他們卻像是當真看見八百個皇帝同時被廢,並不約而同舉薦了八千個女皇上位一樣,驚愕得半天說不出來話。
「你、你說什麼?那博山爐里的藥……是你下的?」吳興王揉了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
沈盈缺卻毫無芥蒂地答:「王爺沒聽錯。那爐子裡頭的迷心散,的確是我下的。」
吳興王五官驚得要飛出天井,「構陷太子可是死罪,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沈盈缺毫不猶豫,「臣女已經想得十分清楚了。」
「你自個兒下藥,還真就自個兒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