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自己擦得很乾淨,也兼表忠心,他擦完後又高高撅起後腚,低頭在珠子上諂媚地親了一下。
「這般好的珠子,就該配郡主這般好的人,太子殿下見了,也一定會歡喜的。」
說完,便仰起一張溝壑縱橫的臉,笑吟吟看她,被她頭頂撐著的傘蓋滔滔澆了一腦門雨水,也不見半點惱,還笑得越發燦爛,直如一朵裂開的野菊花。
他雖不知這丫頭為何突然發瘋,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姿態放低些總不會有錯。
況且還有太子殿下在前頭頂著呢!
那可是這丫頭的命,只要提太子殿下,她就算有天大的脾氣都能壓下來。過去他每次惹她不快,都是這麼救回來的。
這次也不會例外。
誰知沈盈缺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名兒,不僅沒放過他,還抬起翹頭履,一腳將他腦袋踩進道上那被車輪馬蹄反覆碾軋過的積水中,狠狠轉碾,如踩蟲蟻一般。
「誰稀罕他歡不歡喜?你且豎起耳朵聽仔細,好回去跟你家主子學舌。」
「自今日起,本郡主與他太子蕭意卿一刀兩斷,再無瓜葛。婚約之事,就此作罷;玉佩之權,你們也休想染指。若再敢將主意打到我和我手底下的人身上,休怪我們百草堂翻臉不認人!」
「鏗」的一聲長劍出鞘。
一截小指,便從趙松鶴拼命在泥里抓撓的右手上整齊斷裂。
「啊——」
趙松鶴還沒從泥漿灌鼻的惡臭中緩過來,就又捧著右手,在血水裡打滾哭嚎,雙眼死死瞪著沈盈缺,都快瞪出血來。
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如眾星捧月般被一眾暗衛婢女簇擁在中間,登上後頭乾淨舒適的馬車,絕塵而去。
從始至終,連一滴雨水都未曾沾染。
*
「這回可真是解了大氣!桂媼您是沒瞧見,那姓趙的最後趴在地上有多狼狽,跟抽走了筋的毒蛇一樣,只有哭的份兒。哼,有這一回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跟咱們抖威風!」
回程的馬車上,白露雙手叉腰,揚眉吐氣。
秋姜抬手在她腦門上敲了個榧子,「你就甭貧了。桂媼身子不好,馬車又顛,你快把底下柜子里的軟簟拿出來,給桂媼鋪上。」
——時人重風流,越是地位尊貴的人,出行越講究舒適。馬車雖行路快,但卻甚為顛簸,不如牛車舒緩平穩。適才他們也是為了快些追上那些人,才臨時將犍牛換成了馭馬。
這會子不必急著趕路,馬車的不適之處便顯了出來,下雨天尤甚。
白露不敢怠慢,調皮地朝秋姜吐了吐舌,樂呵呵照辦,侍奉好桂媼,也不忘給沈盈缺墊上一層柔軟的絨毯。
經歷了前世那些苦難,沈盈缺早已不似從前那般嬌貴,只道:「你們去照顧桂媼吧,我這裡沒事,忙完了就坐下一塊歇息。」
轉頭又問桂媼:「傅母瞧著氣色不好,可是那姓趙的路上為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