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學出眾的女孩子不少,亦安便是一筆書法獨步天下,也不會被聖人如此看重。白閣老不是輕看孫女,他是看重聖人。尤其是知道亦安得了那麼豐厚的賞賜,便是他入閣拜相時,也不過是按照定例賞了錦緞錢幣,沒有超規格賞賜。
慢說是他,便是先太子冊封東宮時,也是按著以往冊封太子的定例行事。聖人說是現在封賞太過,會折損孩子以後的福氣,這是給太子積福。
那亦安這裡呢?就不怕折了亦安的福氣?還是說亦安以後有更大的福氣?白閣老這些俱不敢想,他生怕聖人要拿自家作筏子,孫女兒不過是聖人的一枚棋子。
從某種意義上講,白閣老想得不錯,亦安確實是聖人布局的一枚棋子,且是全局中最重要的棋子。這局棋能不能盤活,全看亦安能不能發揮作用。
聖人待亦安這樣好,外廷官員甚至對白閣老和白侍郎父子側目。雖不至於到賣女求榮的地步,但多多少少看白家父子的目光,總是有些怪異。
「見過祖父、父親、叔父。」亦安還未脫下官服,便穿著一身緋衣對祖父和父親行了禮。白成理雖是陪坐,也受得一禮。亦安是周全的性子,不會因為自身官品略高於三叔父,便生出驕矜的心來。也沒有提排行,生怕祖父想起文妙真人來。
相比於家裡其它人,白閣老問得更加仔細,也更細緻許多。比如聖人是否有選妃的意思,勛貴家的女孩子可有故意避讓的表現?
白閣老這是把聖人和勛貴串通演戲的可能也考慮進去了,畢竟年前聖人怒斥慎國公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現在回想起來,這是不是聖人和慎國公聯手演的一齣戲?
不是白閣老多疑,是他賭不起,也輸不起。
到白閣老這般高位,想的是如何把家族平平安安傳承下去就是。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的道理,白閣老還是明白的。
若不想一朝身死,全家都落不著好下場,就要用心揣摩聖意。誰知道這一朝聖人用得順手,下一朝會不會就丟開手去。
亦安細細回了祖父的問話,她也在想聖人是什麼意思。這些財物莫說一般人家,就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也能換其效死力。
白閣老心思如電,也只從孫女兒口中的話里聽出皇恩浩蕩四個字來。
老成如白閣老,一時也摸不透聖人的心思,只能囑咐亦安,「在御前侍奉,切記謹慎。」這也是先前陸氏告誡亦安的話,一動不如一靜,只管做好女官的本分就是。
亦安輕聲應下,只是亦安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本分會那麼多……
過得五日,亦安再次入宮。雖是封了女官,亦安身邊自有宮女侍奉,在家裡的丫鬟是不能帶入宮去的。亦安便把綠漪等人的終身大事托給母親陸氏,綠漪幾人若是自家相看好了只管放出去,若是自家沒有相好的,便由陸氏安排。
臨行前幾日,亦安與姐妹幾人相處幾日,都生出不少離別之情。又同去探望大嫂張氏,張氏如今有孕四月多,正是養胎安神的時候,亦安幾人都不敢驚動嫂子,略看了看便退出去。
亦安和尚仁也見過幾面,尚仁的囑咐與白閣老如出一轍,都是讓亦安侍奉聖人時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