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果真是舉起手,指朝天。
顧小碗的目光隨著他手指所指,朝著這蒼穹夜空瞧去,「天?洪爺不會相信老天爺吧?倘若有老天爺,我等怎會過得如此艱難?老天爺連這等民生的大事都顧不上,又如何能看得到你一個人的誓約?」
這一刻,洪月深刻感覺到了顧小碗的油鹽不進,這使得他的耐心逐漸少去,語氣也沒了方才的溫和,口氣里甚至是帶著幾分威脅之意,「顧小姐,你應該明白,咱們現在已經出了蜀地,你想回頭已經很難了,接下來的路程上,不知會遇到多少流匪賊寇,就單指望著你家那個護衛,怕是想活命有些艱難。可你若是答應了嫁與我為妻,我和兄弟們,定然會捨命保護你的安危。」
知道顧小碗重親情,所以還特意看了旁邊怒著臉燒水的明淮,「到時候,你的侄兒,也是我的親侄兒。你想想,便是你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難道你能不管你的侄兒麼?」
他這個話,叫顧小碗心生厭惡的同時,也覺得洪月不大聰明,這話分明就是有毛病。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怎麼還會愛惜別人的性命呢?拿阿淮來威脅自己,他怕不是腦子有病?
不過,也正是他的這些話,徹底叫顧小碗毫無心理負擔了。她忽然揚眉一笑,柔和的五官在白嫩的笑臉上舒展開,像是初春瑩白的梨花,分明清冷,但偏又給人流光溢彩的感覺。
洪月半磕著迷戀的目光,絲毫不掩,自信又狂妄:「嫁給我,你就什麼都不用操心了,一輩子享福的命,我洪月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在外吃苦受累。」
顧小碗也緩緩開口,「洪爺你的這些話,其實我聽了,心裡很開心。」畢竟早前在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圖之前,自己就莽撞地給他們下了原本給柳公劼準備的藥,是有些良心不安的。
但那時候顧小碗想,也沒得辦法,人都是要以己為重,自己也不過是防備一下,倘若他們沒得旁的心思,自己觀察一段時間,自然會悄悄又將解藥餵給他們的。
萬幸啊!自己先下手為強了。
這人,果然是要生些防備之心,不然的話,很是容易就將自己置身於那險地。
而且倘若沒有早下藥,自己今兒只怕知道後,早就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哪裡還能這樣悠然自得地笑話明淮呢?
洪月卻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死,早在剛出眉州城,就已經掌握在顧小碗的手裡了。所以聽得了顧小碗那話,面色一喜,以為顧小碗是要答應了。當即開懷笑起來,伸手就想去觸碰顧小碗的臉。
不過他還未碰到,就被將蠻橫提著熱水而來的明淮惡狠狠地隔開了。
洪月此刻誤以為顧小碗同意了,自是把明淮做親侄兒,也不惱他的此舉,神色飛揚,開懷笑著:「我便知道,碗兒你是個聰明的,你放心以後你我便是一家,阿淮自也是我的親侄兒。」
「我呸!」但是明淮現在厭惡他要命,尤其是聽到他那樣叫自家小姨,噁心得頭皮一緊,直接就吐出口了。
與將一切情緒外露的完全表現出來的他,牽馬餵水回來的雲二就相當的淡定了,栓了馬後,往馬脖子上掛了個草料袋子,任由馬兒將頭伸進袋子去吃著,自己便到顧小碗身邊來,「小姐,方才在溪水邊餵馬,只覺得林子裡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