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涵滿肚子的話,剛進門就打開了話頭:「我來了這一年了,除了收留我的人家,從來沒睡過一天的房子。也是拿謝哥的錢,終於有房子可以住,太感動了。」
時書:「你這麼慘。」
到現在,時書才跟他聊起來:「你多大?」
杜子涵懂事地拿著菜去下廚:「我二十五。」
時書:「你還在上學嗎?」
杜子涵:「對,我北航的,在讀研二。你呢?」
時書有種老調重彈之感,轉過視線:「你問謝哥,他是清華的。」
杜子涵:「你呢?」
時書:「我……北體。」
「臥槽!你還是體育生啊?」杜子涵聽到這些熟悉的名詞,再次老眼通紅:「親人啊,親人。」
謝無熾站在長廊下,看院子裡的雪,對他們的話題並不參與。時書眼看杜子涵也不太會做飯,建議道:「讓謝哥來,他做飯好吃。」
杜子涵明顯經過那天晚上的事,很害怕他:「哥長成這樣,還會做飯?」
時書:「對,他心理醫生建議過他,做飯,寫日記,保持自律的生活,情緒能更穩定,所以會做飯。」
杜子涵:「不是,他能做給我吃?」
時書:「當然可以,我哥人真的不錯。謝無熾,快來快來!」
謝無熾垂下眼睫,看著這兩個大事做不了,小事不會做的人,沒說什麼,拎著刀放到水盆中清洗乾淨,開始切菜洗菜。
杜子涵一臉得了便宜不敢吭聲的表情。
時書看謝無熾拿刀,猛地,一段記憶開始復甦。方才在城門外,箭風凜冽,風雪吹亂了人的衣擺,謝無熾眼中染著暗影,一條腿踩在人的胸膛,慢條斯理將箭鏃拔取,血便從喉嚨汩汩地湧出來。
時書對生死不再應激,但剛才大旻對逃民活生生的屠殺場面,卻是第一次見。
時書走到謝無熾的身旁,這寒冷的北方冬天沒什麼菜,只有一些家常的醃菜,和牛羊豬肉燉雜燴。時書盯著謝無熾切菜的手,忍不住道:「今天殺人了,你心裡怎麼想的?」
謝無熾:「我沒想過。邊疆的士兵也許每個人手裡都染著人命。想多了,會缺少往前走的勇氣。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從來不懷疑自己。」
時書眉頭打結:「我要怎麼才能做到像你這麼強大。」
謝無熾:「做不到就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