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原本與她走得近的高門貴女,紛紛找各種理由與她減少了往來,王府里從前被她嫌棄瞧不上的庶出姐妹,也在暗中看她的笑話。這種驟然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感覺,讓她壓抑了許久。
她不傻,很清楚自己錯在了哪裡,之所以會被騙,就是因為她太過著急,太過處心積慮地為自己找一個位高權重的夫君,可是這些,並非是她的本心,不過是想為自己的父兄,為整個王府找一個依靠而已,她何嘗只是為了自己?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經過此事,她已徹底明白這個道理,也清楚地看到了每個人對她的真心。
況且,表面上,她是高貴冷傲的郡主沒錯,可是這個身份帶給她的還有無盡的身不由己,要與自己不喜歡的人來往,要學自己根本不喜歡的琴藝,更有可能要嫁給自己完全不喜歡的人,這樣的富貴,到底有什麼意義?
直到這幾日,她徹底豁了出去,不僅因為婚事跟父親大鬧一場,更是接受了自己成為京中貴女飯後談資的現實,就發現,其實,這些原本沒有她想像的難熬,只要她內心強大,根本不去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完全可以活得更好!
不錯,如今的趙沛清,有了這番置之死地而後生境遇,今後,她必須首先為自己而活!
婢女弱弱地勸著她:
「郡主,您醉了,咱們早些回去吧!」
「不要,我還沒盡興呢!」
說罷,趙沛清鬆了她們的手,吩咐她們不許跟過來,然後笑意盈盈地行至正被另外兩個書生勸著酒的沈章面前,說道:
「沈公子,我有一個話本子的構思想跟你聊一聊,好不好?」
沈章愣愣地看著這位兩頰圈著粉暈的嬌俏郡主,還未等他開言,已經被她拉到了不遠處的石凳上坐下,悄聲在他耳畔輕語。
蘇心愉在一旁跟書肆里的老掌柜划起了酒拳,眼瞅著又喝了一大碗,內心卻是一陣陣的翻騰,總凝著一團莫名的愁緒。
她與景祐的婚期將近,除了覺得他太過溫吞形弱外,她對這個未婚夫其實還算滿意,他們二人平日裡總能聊到一塊兒,景祐對她也是關懷備至。
但是一旦想到自己要離開相伴十幾年的父親祖母家人,即將融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與未來的公婆叔嫂相處,心底就有些悵然不知所措。
高門大戶的後宅,從來都是人情複雜之地,甚至陰謀算計,不輸朝堂,她本就不是有心機之人,更不擅長勾心鬥角,想到日後有可能面對的那些隱藏的風霜刀劍,就覺得煩悶。
至少,成婚以後就不可能像此刻一樣,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更不可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溫晚愣愣地看著她,從前她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她這個好姐妹喝個酒,竟如此豪放,還會劃酒拳?
她身為東家,雖是開心自己隨性而辦的書肆能夠成功,但今日還是刻意收斂了許多,最多喝了個五六分,她見這兩個好友的醉意已經到了至少八九分,正想吩咐月出和夕落打點著送二人回府,卻見一小廝進來稟報:
「大小姐,有位姓景的公子在門外,說是要找蘇姑娘。」
「啊?快,快請進來吧!」
溫晚頓時酒醒了兩分,完了完了,找上門來了!這景家小哥要是見到蘇蘇喝成這樣,不知會怎樣氣惱呢!
正想著,只見一個高瘦的青衫男子快步走了進來,他同微笑著迎上來的溫晚拱手行了個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