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柱香,他先是道了幾句徐溫雲慣常聽到的身子康健,甚好生養之類的話語。
緊而話鋒一轉。
「娘子近來莫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體內怎會有醉春碎魂丹的毒性?」
「這醉春碎魂丹,是秦樓楚館的妓子們,專門挽留恩客用的媚*藥。
服用者自中毒之日起的第七日,第十日,第三十日發作,藥效會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必得與人媾*合,發作三次後方能消解,否則必會碎魂命殆,傷及性命,羅吉街的那些娼*妓,便經常利用此藥來做長久生意。」
猶如巨雷當空劈下。
徐溫雲知自己體內有媚*藥,也確抱了幾分此毒能否有其他解的妄想,卻沒想到真相如此殘忍。
她原以為鄭明存會多少顧念些舊情,不會將事情做絕了,可未曾想那媚*藥竟有致命的風險?她面色霎時蒼白,嘴唇顫抖,雙眼圓瞪,只覺置身在冰天雪地的極寒之地,渾身僵直動彈不得。
老郎君瞧她神色不對,愈發覺得她是無意間中的毒,捏著鬍子撫慰道,
「娘子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此毒雖陰險些,對身子倒也無礙,消解之後便無事了,且你身側不是還有那郎君做解嘛,毒發之前,提前做好準備,記得要尋個四下無人之處……」
……
徐溫雲只覺腦子都是木的,她也聽不清老郎中還說了些什麼,待看完了診,只支起身子渾渾噩噩朝外頭走,渾然就是副失魂落魄,不知死生的模樣……
落在陸煜眼中,倒不由生出些許詫異。
這寡婦向來胡攪蠻纏,呱噪吵鬧,忽一下安靜下來,倒屬實讓人有些不習慣。
她甚至壓根都未抬眼瞧他,只無知無覺般僵著身子往前走,撞上人了也不躲,甚至前方飛馳來輛車架,她也渾然當作瞧不見。
若非陸煜及時將她拉住,說不定當真就要撞上。
。
原也是朝氣蓬勃的一個人,怎看了個診,就成了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必是方才那老郎中,給她確診出什麼難以治癒的疑難雜症,否則何至於此?
陸煜原也不想理會,可由此女方才重金贖人的行徑看,她這也算的上是個難得的良善之人,終歸相識一場,若當真遇上什麼難處,也不是不能幫扶一把。
於是在攙著她躲開又一波人群後,他蹙著眉頭,一臉凝重道。
「你若身上當真有些病痛,就合該尋名醫好好診治,最好一氣多拜訪幾個,免得被一家之言誤診,沒病也被嚇出病來。
我倒是認識幾個能使枯骨生肉的名醫,你若有需要,我可幫你寫幾封拜貼。」
這番話好似倒讓寡婦回過神來了。
周圍熙熙攘攘,行人來往如梭,萬物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個背過身來女子的面容,顯得格外清晰,四周有風吹起,將她的身上的薄氅吹的鼓脹,她抬起烏羽般纖長的眼睫朝他望來,一雙眸子無悲無喜,空洞失彩。
「身病可醫,心疾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