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致辰恨透了下著雨的夜晚,童年喪父少年喪姐的陰影連成片,伴隨著潮濕雨氣纏在身上,一旦觸及,便揮之不去。
因從壩外傳回來的消息,讓整個呈塘在雨不停的夜裡發生嚴重恐慌。
不管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孩子。都在整頓東西等著村里通知然後統一離開。
老齊家賣店前依然是信息交流處,很多人冒著雨聚集過來只為了打探消息。
人心惶惶的氛圍里,齊致辰卻是麻木的。他坐在房間裡聽著外面嚴重吵鬧聲,開口:「媽,真的要走麼。」
於春秀跪在床上打包著東西:「看情況可能是真不行了,不走不是等著淹死麼,得走。」
齊致辰伸手把他媽塞在包裹里的兩件沉重的大衣拽了出去:「帶著這些幹什麼,如果真走,不要帶多餘的東西。」
於春秀把衣服又重新拿回來塞好:「你這孩子,這是你姐當時結婚時給媽買的,貴著呢。」
齊致辰一聽到他姐,鼻子一酸,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賣店屋裡不少人在買東西,方便麵火腿腸餅乾麵包還有瓶裝水幾乎搶空。李樹全提前留了一些才不至於他們家沒得用。
妻子的離開對他打擊不小,他整個人臉色蒼白,原本就不太愛說話,現在更是一言不發的從貨架里往出取貨。
齊致辰走進賣店問道:「孩子呢?」
李樹全回:「在屋裡睡覺。」
「我只看到明達在睡覺,另一個呢。」
李樹全動作停頓了一下,語氣里有明顯的嘆息:「先送到老於家去了。」
齊致辰瞭然,村南的老於家兒媳婦是前一陣生的孩子,正是有奶水的時候,小乘舟出生就沒了媽媽,給她沖從鎮上買回來的奶粉又不吃,只得麻煩同村老鄉餵奶。
此時亂著的不僅是呈塘村里,連壩外也亂成一片。
大兵們終日作戰卻也難敵雨水的不停息,水位線嚴重貼近壩面時周繼良作出了撤兵命令。
當大兵們隨時準備放下沙袋隨隊撤走時,村長王和帶著幾個人走進帳篷里來。
老村長開門見山問坐在那和下屬說著什麼的年輕人:「周營長,聽說你們要從民壩撤了?」
周繼良站起身:「王村長,就目前狀況來看,雨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民壩隨時可能守不住,我的人幾天來連續築壩,我不覺得他們能有連夜再搶出壩面高度的精力,所以決定放棄民壩退守村西國堤,以免有人員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