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小賣店就像是個驛站一樣,總能聚集村民。孩子們可能會把一塊錢分成十次花,只為了每次進出能買到得一袋冰水或者一根辣條。婦女們多半坐在一起說說東家長西家短,尋求一點八卦的樂趣。而那些去地里放完水回來的男人們則會湊成四個人打三打一,是一種撲克玩法。
齊致辰他家賣店前有兩個大涼棚,一個底下通常是打撲克的,剩下的那個則是打撞球的。
唯一的撞球桌子是他姐夫從共庭鎮上買回來的,雖然是個二手的,但是保管的還不錯。經常吸引村里小年輕們過來玩。之前還是收費的,兩毛錢一局,後來因為還要浪費精力去算錢,乾脆就免費開放了。
齊致辰也喜歡玩撞球,在鎮上念書的他沒事的時候總會和邸嘯出去玩兩桿。回到家他倒是很少玩,畢竟那撞球桌旁就沒斷過人。他通常就是站在一旁看,然後無聲的嘲笑著村里人那活在自己世界裡拿不出手的球技。
一如現在一樣,他和來找他的邸嘯站在那看著別人玩。只不過,他這回卻沒嘲笑得起來。
正在球桌旁玩的是個村里早就不念書了的男生,閆少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整天在村里閒逛。
和閆少博對局的正是那個一連連長。很乾淨利落的球風,每個位置都很有講究,每個角度都精確的很。俊秀的臉上帶著笑,看似弱不禁風的舉手投足間有股子恰到好處的力量。一個個漂亮的進球惹來一旁圍觀戰士的起鬨。當決勝球進洞後,那連長收了杆,在周圍鼓掌聲音中回身沖這邊眨了一下眼。
齊致辰愣了,那說不出意味的眨眼確實是衝著他們這邊沒錯。但很快的他就看到站在他們旁邊的那個男人抬手不漏痕跡的回應了個大拇指。
那男人齊致辰知道,是一連一排一班的班長,也住在喜宴廳,叫邵勇戰。二十出頭的樣子,為人耿直憨厚,前兩天還幫著他姐夫卸貨來著。
這些解放軍住在他家有幾天了。齊致辰看到的最多的現象絕對是下級對上級的完全服從。那是一種敬畏,拋開任何年齡,只論軍銜。比如年過半百的副營長孟慶喜無論何時對還沒三十的兩槓一星都畢恭畢敬。
但齊致辰那一刻卻從那個連長的眨眼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他形容不上來,說是在炫耀卻更像是撒嬌。那麼一張魅惑眾生的臉,躲開眾人視線笑著沖他的直系下屬眨眼,就是挺奇怪的。
可齊致辰來不及奇怪,身旁的邸嘯就用胳膊肘懟他:「你上去打吧,看把那大兵能的,上,挫挫他。」
齊致辰本想說不去,可邸嘯那山炮直接就跟周圍開口明示說他要玩了。
那些圍著的戰士一看是齊致辰,就都讓他試試。
「那讓小齊玩。」
「小齊上啊。」
……
齊致辰這才接過那已經褪了漆的木質球桿,走到球桌旁。身後有人拍他,一回頭,是劉景利,正笑著看他:「好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