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沐凡呆在家裡的每一個小時,幾乎都可以說是痛苦,如坐針氈的。
就如他在電話里給楊鶴忠所說,賀薇在學校補課,她們高中說,要一直補到大年二十八。
蔣萍身體從陵園回來之後就一直不好,先是一直發燒臥床不起,接下來就是頭暈噁心,床都很難下。
好不容易有點精神頭,就樓上樓下的照看一下老人,但基本上,她也是自身難保的,經常在床上躺著。
沒什麼精神,甚至一天到晚的話也很少說,更別說做家務和給孩子們弄飯吃。
然而賀白,則像是一溜煙逃走了似的。
他同蔣沐凡一樣在家休整了幾天之後,就去了醫學院,接著就一直到現在,都沒露過一次面。
甚至蔣沐凡都沒能接到過一通他的電話。
說實話,蔣沐凡沒有接到賀白的電話,他的內心還算是輕鬆的。
他們兩人從出院到現在,已經發展到了無法相互面對的地步了。
蔣沐凡對於賀白是愧疚的,但他還是做不到像從前一樣的跟賀白相處。
他不知道賀白此時的心境是如何,至少此時他自己,讓他毫無負擔與雜念的再和賀白親吻擁抱,那根本不可能。
也更沒有辦法把賀白當作從前的大哥來看待。
曾經勇敢又澄澈的兩個人,在這場人禍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逐漸發酵變質,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蔣沐凡下了兩盤餃子,他眼看著到飯點了,蔣萍還沒有從床上起來的意思。
從前他在學校,也沒想過這一茬,現在蔣沐凡呆家裡了,著實是不敢細想,這蔣萍前一段時間的白天,到底是有沒有進食。
蔣沐凡把盤子端到了主臥門口,輕輕的把門敲了兩下。
「媽,吃點東西嗎?」
他照舊的一問。
接著裡面便是一陣沉默,蔣沐凡毫不意外的又喚了一聲。
「媽,我煮了餃子,你吃一點吧。」
語畢,屋內還是沒人吭聲。
這幾天蔣沐凡習慣了,當初在陵園蔣萍發的那一通火,蔣沐凡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讓蔣萍釋懷的。
只能慢慢來,看時間能不能讓母親可以稍微的念在舊情,不那麼記恨自己。
蔣沐凡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對著門口道了聲:「我給你把餃子送進去吧,你要是躺著就別下來了,趁熱吃,我一會兒進來收。」
說完,蔣沐凡便輕輕的把門把手向下了一壓,悄默聲息的推開了門。
蔣萍正靠在床頭坐著,沒有睡覺,她面色蠟黃,頭髮凌亂,看蔣沐凡進來了,也不怕蔣沐凡看見的,徑直閉上了眼睛。
蔣沐凡尷尬的抿了抿嘴,把盤子筷子放到了蔣萍手邊的床頭柜上。
「我也不太會做別的,你將就著先吃點吧。」
他一邊幫蔣萍把碗筷擺好,一邊小心的念念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