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贊同的附聲道:「確實如此。」
風吹拂在羊豆子樹葉上,沙沙作響。花滿樓俯下身,伸手去拔羊豆子。
一隻手橫空而至,在花滿樓骨節分明的手即將觸碰到羊豆子時突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阿音?」
溫軟細膩的觸感自來,花滿樓詢問的抬起頭喊道。
「這羊豆子樹長有尖刺,」季音解釋說,「小心傷了你的手,還是我來拔吧。」
花滿樓臉上划過意外之色,「阿音當真是心細如塵,處處妥帖。」他勾唇淺笑著收回手,情真意切的感嘆道,「在下何其有幸能與阿音相遇?想必這場邂逅已經用盡了花某此生所有的好運了吧……」
向來都是花滿樓不動聲色的照顧他人感受,沒想到認識季音以後,他反倒體驗了一把被姑娘家柔軟妥帖的精心照料。
花滿樓是溫潤如玉的君子,他出生清貴世家,俊逸端方。也有傾慕於他的姑娘口口聲聲不介意他目盲,願以身相許。然而那些姑娘在提及他目盲之時卻總免不了惋惜感嘆於他如白璧微瑕,似明珠蒙塵的缺陷,即使是戀慕也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憐惜之意。
然而花滿樓生性豁達灑脫,他從未因雙眸無法視物而自卑,更不曾自怨自艾。
他眼中一片漆黑,但卻學會了傾聽風雨之聲,傾聽草木萌芽的勃勃生機,百花怒放的熱情喜悅,依靠敏銳的聽力在黑暗中勾勒出了同樣精彩美妙的世界。
花滿樓看到的是黑暗,但他的心中早已誕生了繁花盛開、彩蝶翩纖的盛世美景。
滿樓淡然應對著來自他人對他不幸瞎眼的惋惜驚嘆,可事實是他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目盲不是他需要耿耿於懷的異於常人的缺陷,他素來都活得很快樂自在。
與季音相遇是一場意外,好似冥冥之中註定的緣分。
季音是花滿樓遇見的第一個不曾開口問他眼睛的女子,季音在發現他目盲之後既不曾憐憫也不曾惋惜,而是不動聲色的弄出聲響,處處細緻周到的提醒他前方的障礙物。
季音亦是第一個在意識到花滿樓並不需要她告知障礙物時不曾驚嘆於他的行動自如,直接將他視作常人對待,卻又在微末細節上處處細緻。
她的溫柔細心宛若春風細雨沁入花滿樓心間,教他如何能不心生好感?
更何況兩人相處之時,那無言的默契竟隱隱有心意相通之感,而動情也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何其有幸遇見你。
何其有幸為你撥動心弦生出喜悅。
花滿樓神情專注的凝望著季音,清俊的眉眼裡染上絲絲縷縷的歡愉。
「他因我而歡愉。」季音心道,「花滿樓看起來很喜歡我呢。」
感覺好像被撩了……
心跳徒然快了一瞬,被花滿樓當面直白的感嘆於他們的邂逅,季音的臉頰當即如火燒般滾燙,只覺又羞又甜,紅霞飛上雪膚暈染出醉人的緋色,就連嘴角都不受控制的上揚。
心間上似被貓輕輕撓了一爪子,酥酥麻麻的感覺有點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