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破廟角落裡的林家鏢局眾人後知後覺的聽見了外頭傳來的聲音,總鏢頭眼中精光乍現,敏銳的望向昏暗的夜色。
「總算找到個落腳的地方。」兩個背著書架的書生迎著寒風飛奔進破廟。
而後是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一襲白衣的俊秀公子翻身下馬,隨後緩步而入。
總鏢頭先是打量了一番兩個穿著麻衣的窮書生,發現他們腳步虛浮並無武功在身後,心神微松,而後又望向白衣公子。
新進來的白衣公子模樣俊秀,看不清底細,但身上的衣衫乃是蜀錦所制並繡有精緻的銀線暗紋,價值不菲,而他腰間懸掛的玉扣、頭頂簪的玉簪皆是水頭通透的上好翡翠,有價無市,一看便知非富即貴。這等出身顯然是看不上他們押送的那點兒鏢物。
總鏢頭防備之色稍退,只低聲叮囑手下看緊了鏢箱。
風聲越來越大,破廟的門被吹得搖晃作響,幸運的是今夜無雨,否則棲身在這破廟裡恐怕就是頭頂漏風淋雨的結果,絕對能凍死個人。
季音垂眸撥弄著火堆添柴加火,心神不曾放鬆半點。她此時還惦記著那道暗中投來的窺探的目光,沒有多餘的目光分給新來的陌生人。
兩個窮書生尋了破廟的東北角安置,其中消瘦些的書生放下書架後用袖子撣了撣滿地的灰塵清理起今晚要暫住的地方來,另一個書生也不管幹不乾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氣喘吁吁的打量著周圍。
有意無意的,他的視線落在季音的身上,明亮的火光映在季音完美的側臉上,那書生忽地倒抽一口氣,眼中浮現出七分痴色。
「這世間竟有如此絕色佳人。」
收拾地面的書生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循聲望來,滿眼驚艷。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古人誠不欺我也……」那書生眼神炙熱放肆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季音,一副被色迷了心竅的模樣,「這般美人若能紅袖添香共度良宵……」
書生的聲音壓得極低,宛若蚊子哼哼,偏偏在場之人都是耳聰目明的習武者,將他放蕩輕薄的言辭聽得一清二楚,那總鏢頭驚了一驚,當即面有異色的望向季音。
季音的手猛地頓住,眼神冷了下來。
「朱兄請慎言,此言未免太過無禮。」瘦削些的書生不贊同低聲勸導。
那書生嗤道:「我等讀書人對良家閨秀自然以禮待之,但此女孤身行走,與一眾男人夜宿荒郊野嶺,想來也不是什么正經……」
趕考的兩個書生都是宋國人,宋國禮教森嚴,不似其他兩國多江湖俠女,宋國女子身處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怕是要做活的村女也不會孤身出門。正經的姑娘誰會三更半夜與一群男人夜宿破廟?傳出去那是要被浸豬籠的。
自己不檢點,難道還指望男人將她當成大家閨秀敬重不成?
季音眼底泛起厲色,然而下一刻,口出狂言妄語的書生突然驚恐的「啊、啊啊」的嗚咽慘叫,他慌了神捂著喉嚨反覆比劃著名,嘴巴顫抖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語句來。
「朱兄,你怎麼了?」另一個書生慌忙扶住他叫道。
『我說不出話來了!』那書生的臉色刷得慘白,唇瓣哆嗦著不成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