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若是等數年後,聞端一點一點將手中的勢力交還給他,反而太過平穩,給了這些人隱匿異心的機會。
激流交錯時,最易現真心。
想起聞端,謝桐突然又開口問:「現在是哪一日了?」
羅太監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即道:「回聖上的話,今天是臘月十三了。」
「臘月十三……」謝桐語氣很輕:「那隻剩十五天了。」
「聖上,什麼十五天?」羅太監愈發摸不著頭腦。
謝桐搖搖頭,道:「無事,你先退下吧。」
等御書房中再無其他人後,他才起身,走到後邊的書架旁,伸手從一格中抽出一個長長的方形扁匣來。
臘月二十八是聞端的生辰,而這匣中,是他給聞端準備的生辰禮物。
謝桐收禮收了這麼多年,親自準備他人的生辰禮倒是頭一遭。
他思來想去好幾天,始終拿捏不定,聞端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相處八年有餘,自始至終,聞端都是克制而冷淡的模樣,謝桐從未見過他對什麼東西展露出特別的興趣。
嗯……其實也不完全是,畢竟有時在床笫之間……
思緒一晃而過,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東西,謝桐感到耳尖發熱,暗罵自己不正經。
這麼多天,他準備了數樣禮物,都因覺得不合心意而放棄,最後留下來的,只有這一樣了。
謝桐垂下睫,動作小心地打開匣子。
裡面放著幾捲軸畫,謝桐伸手取出一幅,打開看了看,見這是文夫人的一幅舊畫像。
不是「文妃」,而是「文夫人」。
時日久遠,要尋回當年的畫像並不容易,謝桐也是在命人探查二十餘年前的真相時,偶然間找到的兩幅關於許自仁和文夫人的軸畫。
雖因時間太久,加上保存不當,畫像斑駁不堪,但謝桐請了京中有名的書畫修復大家,精心將畫像修補數日,終於復得□□成舊跡。
這應是當年宮中畫師為各朝廷官員及家眷繪製的畫像。
畫中的許自仁端坐於座椅上,眉目舒朗,一派清正之氣。而另一幅的文夫人立於花下,唇邊含笑,容色艷艷。
看完了這兩幅畫,謝桐頓了一頓,又取出第三幅。
這不是從前的舊物了,而是謝桐從宮外尋來畫師,對著一副二十餘年前的宮中宴會圖,將其中同坐於一桌的許修撰和文夫人重新描摹到了單獨的畫軸上。
再添色著墨,其畫中二人姿態放鬆,舉杯對視而笑,生動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