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黃土台塬上長出巨大的石城一樣不可思議, 在植被稀少的城中,竟會出現鳥獸鳴啼,樹木蔥翠,水池粼光的池苑。
位於大鷹城最高處的王居充滿神聖色彩,它與池苑融為一體, 從遠處望去似懸空般存在, 神秘而夢幻, 宛若仙境。
鷹金渾身上下珠光寶氣, 手臂上是綠臂護,脖頸佩戴珠玉, 長袍上點綴黃銅泡, 腰間的吉金刀光芒閃耀, 他在隨從擁護下穿行池苑,對出現在池苑中的文邑使者視若無睹, 沒表現出應有的禮貌。
祁珍行禮的姿勢變得僵直,青南收回禮儀,抬起身,淡漠地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
「果然跟傳言的一樣,真是無禮。」祁珍整理冠纓,仰著頭,他壓低聲音:「我聽說鷹擊說大鷹君疲懶,近來稍稍將權力轉交給嗣子,也就是長子鷹金,但族人似乎更擁戴四子鷹膺。」
瞥眼前方的鷹膺,他與玄暘仍在廊下交談,祁珍繼續說道:「傳言他們倆兄弟互相不服,明里暗裡爭權,我們身為使者,親近任何一方都要遭另一方敵視,想來他們大鷹城人早分成兩派,私下裡還不知道鬥成什麼樣子。」
青南盯著水池,似乎水裡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好一會才聽他回道:「我聽說鷹金擅長謀劃,做事果毅,才幹在鷹膺之上。鷹膺體健力強,武力超群,為人又親善,也難怪族人喜愛他。」
「與我們倒無關係,我們在大鷹城住不長久,等玉料運來,便就離開——覡鷺,水裡是什麼!」
祁珍猛地往水中一看,似乎看見一節木頭,但那絕非木頭,因為它瞬間又消失不見。
青南回道:「鼉。」
「鼉?」
祁珍目瞪口呆,他手指四周缺少植被的丘陵,正想反駁,這環境哪裡有鼉,但這回他看清楚了,因為那根木頭又從水裡浮出來,距離比先前近,確實是一隻鼉(揚子鱷)。
「這東西地中都不常見,怎會跑到高地來!」祁珍朝池子探身,還順便撿了根樹枝,試圖將它驅趕。
「別看它長得可怕,我聽文邑的岱夷匠人說,鼉不會咬人,愛吃螺貝,偶爾吃點水鳥。」
祁珍邊揮動樹枝邊分析,他屬實有些膽大妄為,也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喚聲,祁珍抬頭望見對岸站著一位男子,奇怪的是他在有節奏的叫喚,招手,舉止怪異。
那隻鼉隨即改變方向,朝對岸男子慢悠悠遊去,它優雅地甩動尾巴,張了張長有鈍齒嘴巴,顯得很愜意。
比在大鷹城見到鼉更吃驚的是,那男子從竹籃中取出什麼東西,正在餵食池中的鼉,不多時,他身旁已經聚集三隻鼉,兩大一小,朝他討食。
鼉吃食時,那男子還伸手去摸鼉的腦袋,就像在摸一條小狗。
祁珍算得上見多識廣,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