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這個詞,玄暘用的是地中語。
「高坪城的居民僅有兩千餘人,稱呼他為『國君』,是因為你擁戴他嗎?」青南佇立在城牆下,城中人的衣物或多或少沾有污泥——畢竟雨天,只有他一身白袍皚皚。
真像只雨後的白鷺。
此時高坪國君正穿過一座排屋,排屋裡邊的大人孩子都迎了出來,聚集在他身邊,這些人都是城中的居民。
「地中的城小,只要有城牆都叫『國』。」玄暘摘下斗笠,立即有居民認出他,與他打招呼,他與那人寒暄兩句,繼續說:「雨天你們怎麼在外頭?」
此時雨水又在下,淅淅瀝瀝。
「沒找到排水溝。」青露的話沒頭沒腦。
「你們雨天出來找排水溝?」玄暘領悟得快,他抬手擦拭青南面具上的水珠,拇指以細微的動作輕輕蹭過下巴,笑語:「排水溝在地下。」
青南問:「地下?如何營建?」
玄暘回覆:「陶管,用一個個陶管組成排水道,埋在地下。陶管結實,不怕坍塌,也不會有雜物落在裡頭,不容易堵塞。」
「難怪暴雨天地面不會積聚雨水,排水如此迅速。你說的陶管長什麼模樣?在哪裡能看到?」青南很感興趣。
「城外的陶坊里應該還有一些沒鋪設的陶管,雨天路滑,等晴天再過去。」
「玄暘,你領路。」
「可以。」
玄暘把自己的斗笠擲給青露,叮囑:「等會雨要是越下越大,就折返回來,青南,我可不想看到你一身絲袍泡在污水裡。」
別人可以過粗糙的生活,衣著髒污,青宮之覡可都是養尊處優之人,實在不合適到泥水裡折騰。
玄暘不知道青南曾經渾身髒污,在暴雨天裡指揮羽邑的居民抗洪。
三人行走在泥濘的土路上,小雨紛紛,一場暴雨淹沒通往陶坊的木板橋,溪面較寬,水流急,過溪時得很小心,防止腳下打滑,掉進溪水中。
「高坪城一帶雨水多而且常有暴雨,城中居民深受水患侵擾,後來一位陶匠想出陶管排水的方法,才解決水患問題。這是一個大工程,牆根邊需要有泄洪設施,才能保證土夯的城牆不會垮塌,有兩條陶水管道沿著城牆鋪設,還要在每一戶人家屋前埋下陶管,陶管道像道路一樣四處延伸,遍布高坪城全城,全都掩埋在城下。」
青露蹚水渡溪,險些摔倒,玄暘眼疾手快將他接住,像提溜一隻小動物那般將他提起,放在岸邊,玄暘看向已經過河的青南,繼續說:「高坪居民為完成這項工程,男女老少全部出動,耗時多年才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