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數日時間, 青露用自製的織布機織出第一塊布料,他將布料貼在自己身上比劃,不由地嘆聲氣, 織布是件費時的事情, 這麼短的一段布料,最多做一頂帽子。
以往小瞧了婦女的手藝, 她們織布的速度極快,心靈手巧。
「你將這些東西收拾下, 一會隨我去作坊。」
地面散落石片、蚌刀、竹材、竹片、線圈、織布工具等物,原本整潔的屋子亂糟糟, 經青南提醒, 青露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連忙蹲身收拾。
青南也就和玄暘大哥去城郊住了三天, 自己為織布的事忙活,太過投入,以致連身邊的情況都忽略了,青露為屋中的髒亂感到吃驚。
「我聽木器作坊的匠人說,老玉匠不看好他三個兒子, 反而要把畢生技能全部傳給他孫子, 就是那個叫阿傾的少年。都說阿傾聰慧又刻苦, 他能弄明白我們羽邑失傳的微雕技能嗎?」
「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少年的人生漫長。」
匠人往往要耗費一生,經過不斷的磨練, 才能掌握精妙的技能。
「自從來到玄夷城, 我時常前往作坊, 看匠人們制陶治玉,刨木磨石, 有時會想,他們要用手中的物去證明什麼呢?這樣日夜辛勞有何意義?」青露看向自己的手掌,手指布滿傷痕,指腹粗糲,他有些惆悵地說:「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否有意義,只是忍不住想自己還能再做點什麼,多學一樣東西也好,也許那樣東西對大家有幫助。」
他說的大家,是指羽邑的人們。
在採集藥草,山林奔跑間,喜愛上羽邑的一草一木,享受和風與陽光;在老舊的城中穿行,受居民的尊敬與供養,那是一張張笑容,還有擲入懷中的瓜果,也許他對家鄉的愛意,對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群的責任感便是這樣萌生。
青南端詳眼前之人,發現他早就不是孩子,高高的個頭,不再單薄的身板,臉龐英朗。
他日後必定會是一位出色的青宮之覡,這趟旅程正在深刻地塑造出一位未來的羽邑守護者。
青南不認為自己有預知能力,但他此刻看見了徵兆。
「青露,明年春時,我們不會踏上回去羽邑的旅途。」
「可是,我跟巫鶴說好明年回去,那帝君祭典怎麼辦?」
「每年都有帝君祭典,你不是想去文邑?」
青露表情極其認真,他在做思考,片刻過後,他用力點頭,已經作出決定:「好,我們去文邑,我很想去那裡看看,我還沒有見過地中族人,還有……」
他特意用岱夷語說出三個字:「觀象台。」
這是個新鮮詞,新鮮事物,這個詞代表著一項宏偉的功績,一項對後世影響深遠的成就。
青露對星象的了解比較淺薄,只有成為巫覡後,才會被老巫覡傳授星象知識,但是他耳聞濡染,清楚掌握天文的重要性。
如果巫覡不能準確地預告時節,居民就無法種出糧食,在錯誤的時節播種,意味著餓肚子,意味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