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暘撫摸玉梳屬於無意識下的動作,他回過神來,將烤架上的海貝扒拉在一旁,又給自己倒上一碗魚湯,悠然喝湯:「他出自羽人族。」
灰鴉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大驚小怪的人,還是吃驚問道:「你妻子是羽人族?」
妻子?
玄暘莞爾:「我沒有妻子。」
青宮的巫覡不能婚配,何況青宮之覡是男的,也不會嫁人。
「我聽說羽人族在遙遠的南方,他們生活在巨木森林裡,像鳥類一樣住在樹上,身上還披著羽衣。」灰鴉在樹上的躺姿平穩,她將岱夷斗篷墊在身下,使「鳥窩」更舒適,暖和。
外族關於羽人族有不少傳說,正因為不熟悉,所以傳得面目全非。
「他是羽人族裡的巫祝,住在又宏大又破舊的帝君神殿裡,黑亮的長髮藏在羽冠後面,臉上罩著面具,遮去他的喜怒。」
「你見過臉嗎?」
「見過。」
玄暘閉上眼,便能看見青南的模樣,那麼清晰、真實,仿佛兩人從未分離。
「人們說萊海的角巫沒有性別,是男又是女,白日和夜晚也有著不同的一張臉,秋夜到來時,角巫就會進入山中成為野獸,春日才又變化為人。也許是變成麋子,也許是化作山鹿。」灰鴉邊講述邊將爬上自己手臂的一隻蟲子摁死。
「你相信嗎?」
玄暘的問話,讓灰鴉搖了搖頭:「我見過老家角巫的臉,老得沒有牙齒,又干又瘦,人們怕巫祝,我從小就不怕。」
「巫祝可比毒蛇和虎豹可怕多了。」
「那你為什麼找巫祝做戀人?」
「他的眼睛像星辰,看我一眼,便將我靈魂掠去了吧。」玄暘嘴角上揚,仰頭看夜空,星漢燦爛。
灰鴉沒覺得這句話動人,她缺乏感性,覺得同伴肯定是中了羽人族巫祝的巫術。
划動木筏,向目的地靠近,還沒有靠岸,就見到岸邊有幾個悠閒的人影,不遠處的林地里露出數棟屋舍的屋頂。
「滄口的萊夷說這座島上有一對外面逃來的兄妹,多半就是他們,我們得上島搜查。」灰鴉撐篙的動作麻利,仿佛不費力氣,她壓低聲音。
「往那邊劃,這裡風浪大不好登島。」
玄暘看見岸上人做的手勢,領會意思。
「看到我們到來,那倆兄妹肯定要跑,哥哥殺死家主,本來就是死罪,最好直接射殺,留妹妹性命。你來?還是我來?」
「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