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六年前相比,大覡蒼老許多,身體看來也很差。」玄暘目光落在羽邑稀疏的屋舍上,見到屋外幾個仰頭朝他打招呼的居民,距離遙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居民待玄暘很熱情,但用不安的目光偷偷打量青南。
「羽邑居民常年受水汽侵襲,很多人得風痹,卻沒有能夠治癒它的方法,大覡風痹發作時十分疼痛,連行走都困難。近來巫鶴為他採藥做藥浴,情況已經比早先要好一些。」
青南習慣了別人的目光,很淡定,語氣也很平淡。
朝下方打招呼的人揮下手,玄暘繼續說:「如果大覡再無法管事,按順序,青宮之主的位置應該由誰來繼承?」
「覡鸛。」
「難怪我說覡鸛七年前可能是去往極遠的西離,大覡仍詢問我從羽邑前往西離,幾年能往返。
青南,覡鸛離開羽邑已有多年,即便將他找回來,讓他掌管青宮,羽邑的居民肯聽他號令嗎?」
「我幼年時,羽邑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瘟疫,家家戶戶染病,有將近一半的人病逝。覡鸛在這場大瘟疫中救了許多人,不只是羽邑的居民,人們從四面八方背著,抬著親人,來到青宮門口,跪求神明憐憫。他們得以存活,依靠的是覡鸛親自煎熬的湯藥。」
「這麼說來他在羽邑確實有很高的聲望。」
「不只是羽邑,覡鸛曾去簇地擔任過羽原的老師,他在羽原年少時,指導過他。」
「羽原?你說的是簇地的執鉞者?」
「是他,他是簇地的首領。」
「覡鸛恐怕已經死去,大覡顯然也清楚,對於覡鸛的回歸,你們不能抱有希望。青南,排除覡鸛,又該由誰繼承?」
「按次序與資質應該由覡鸕繼承青宮之主的位置。」
「覡鸕,他人不是去簇地,一直沒回來嗎?」
「一個多月前,覡鸕曾派人來青宮傳話,說他年底會返回。覡鸕的母家是簇地大族,他前往簇地,即是受大覡差遣,亦是訪親。」
「你們青宮大覡並不想以覡鸕為繼承人吧?」
「為何這麼說?」
「正因為自己身體快不行了,才在七年後想找回覡鸛,如果大覡本來就屬意覡鸕,又何必去找尋生死不明的覡鸛。」
青南不再言語,目光注視前方環抱羽邑宮城的森林和山地,似乎有些惆悵。
正值午時,陽光燦爛,光影之下的羽邑顯得靜謐又熱鬧,靜謐的是山林雲彩,熱鬧的是宮城裡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