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一愣,鬆開手裡的小陶罐。
曲子婉轉悅耳,技巧嫻熟,要是姑娘聽見,會從屋內向窗外好奇探看吧。
青南閉著眼,一直沒有理會,等待曲終窗外人離開。
屋裡人不搭理,說明求愛失敗,吹奏樂器的人就得走開,這是規矩。
出乎意料,窗外人沒有離去,吹完一支曲子,稍作停頓,又繼續吹奏。
半夜擾人清夢。
「你找錯地方了。」
青南在撒藥粉和出聲之間做出決定,他說的是羽人族的語言,根本沒打算進行交談。
只要出聲,聽到是男子聲音,窗外人就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
吹葉子的聲音戛然而止,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用羽人族語言回答:「沒找錯,正是這個窗戶,沒規定不許追求青宮之覡吧?」
低啞的笑聲,說的羽人族語很流利。
羽邑的祠廟叫青宮,所以青南被稱作青宮之覡。
在五溪城,懂羽人族語的外族人寥寥無幾,大概就是那個岱夷武士。
青南對小陶罐施加力道,在出聲和灑藥粉之間,他重新做選擇。
這種特製的陶罐火候低,用力捏就能捏碎。
「你會說羽人族的話,也知道羽邑的青宮,那你知道冒犯神使會招致什麼樣的報應嗎?」
青南還沒靠近窗戶,就聽見窗外人說:「知道,神使一般會用赤蛇毒,斷魂草之類的東西奪人性命,然後宣稱對方惹怒天神,遭天神之懲。我可不想死,神使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狡黠,反應敏銳,窗外人甚至倒退了一步。
青南把小陶罐放進腰間掛的布囊里,他站在窗前,看見月光下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確實是那名岱夷武士。
這個身影還是熟悉的,不過是從少年長成青年。
「從羽邑到五溪城的路途漫漫,來一趟不容易,神使想了解這裡的風土與人情,增長見識,不能只待在祠廟裡。三月節的篝火會持續一旬,今天是第四夜,夜裡跳儺舞的人都戴面具,神使就是過去,在篝火會上跳跳舞,喝幾杯美酒,也沒人會在意。」
那人說著說著,靠近窗戶,站在青南面前,個頭真高,對視需要仰視。
青南模模糊糊看見對方的五官,還有他嘴角的笑意。
那人揶揄:「錯過這麼盛大的節日,以後未必有機會。神使是怕自己被熱情朝氣的青年男女攪亂心緒嗎?我聽說青宮之覡不能有家室,沒聽說到死也要保有童貞。」
大概是適應黑暗,已經能看清我的動作,才敢這麼肆無忌憚,青南冷冷說:「沒興趣,只覺得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