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給鍾離撫了撫,這無意識的舉動看起來特別像她在摸鐘離的頭。
剛剛系好帶子的青年手指輕頓,他抬起頭,千曉的手還抬在半空中,兩人的目光交錯,一瞬間的心裡有些發癢。
距離不過一寸,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噴薄。
千曉忽然笑了下,露出熟悉的虎牙,她說:「雪落在先生的頭上。」
「無妨。」鍾離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尾音只帶著點氣音,他慢慢地站起身,脊背挺拔,容貌端莊,似秋霜落葉般的神態。
千曉又要抬頭看他了。
鍾離陪她站在門前,千曉望著遠處的積雪,說:「這樣下去明天炔星真的要鏟雪了。」
炔星是個男孩子,而現在鍾離知道了千曉是個女子。
早先他見千曉和炔星關係好只是心中異樣,但仍算能克制,可如今再聽千曉提醒,再一想到二人朝夕相處的時間比他這同住一屋檐的人更多,而且無話不說,心裡竟翻湧著差點沒收住的酸意。
猝不及防地,他輕咳一聲。
千曉關心:「先生當心感冒,我身為石頭尚會因冷風著涼,先生凡人之軀更要注意。」
鍾離低低地「嗯」了一聲。
千曉又道:「你說我一個石頭怎麼還會著涼感冒。」
「怎麼不說石頭風吹雨打多了還會變成泥沙?」鍾離輕輕敲了下千曉的頭。
千曉摸著自己的頭,又笑了。
鍾離撐開一把傘,拽著千曉披風的一角將她帶到傘里:「送你回房間,好好休息。」
千曉躲在鍾離的傘下,雖然青年比她高好多,但千曉沒有沾到任何的雪,因為這把油紙傘在向她傾斜。
如果說海燈節是璃月人最難忘的節日,那麼也許今日的這一場大雪,是千曉最難忘的一個雪天。
房間的門被打開,千曉同鍾離告了別,站在門口,望著鍾離,笑意盈盈。
所縈繞在她心頭的無非那四個字:凡人之軀。
怎麼與時間抗衡。
那就讓這樣不明不白的時光,隨著雪天再漫長、漫長。
「先生,晚安。」
「晚安,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