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像雪一樣,落在手心立即消融,可一呼一吸之間,又是連綿不斷被細雪蹭著鼻尖的癢意。
千曉在心裡慢慢地重複鍾離的這句話,是想和她撐一把傘。
雪粒落在傘面的聲音窸窸窣窣、密密麻麻,像是隔絕了人來人往街道的喧囂,
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傘面在路上緩慢移動,
千曉忽然說:「客卿,你冷嗎?」
鍾離低頭:「小千冷了?」
一些勇氣的火苗帶著點怯懦,她抬起頭,故意微笑的眼睛亮亮的,說話的聲音因為不足的心虛帶上點顫音,讓她假裝出的冷意顯得真實。
「有一點。」
沒等鍾離說話,她伸出手慢慢地挽上了鍾離的胳膊。
如果是在原先的世界,她一定會讚嘆冬天真是個好理由。
可若換作現在,她會想下雪天真好。
她私藏的這份小小的竊喜被鍾離看在眼裡,青年眼底翻湧著的是看不明的意味,他任由著千曉的所作所為。
周圍人來人往,鍾離問千曉:「小千不怕人多了嗎?」
「他們也冷。」千曉說。
鍾離微笑下,他把千曉的手放下,然後把傘遞給千曉。
千曉接過傘,因為這一舉動心中微妙的失落,卻見鍾離拆解身上的披風,然後厚重的暖意裹挾著淡淡的檀香,將千曉緊緊的包裹。
鍾離熟練地幫千曉將披風繫上。
千曉低頭看著,然後把鍾離的手按住,不讓他系。
鍾離看著少年的睫毛,鴉羽般的黑長沾著點消融的落雪,問:「不是冷嗎?」
「可是穿上先生便不會讓我挽著了。」她的聲音有些小。
雪打傘面的聲音不斷傳來。
千曉小心的抬頭,眼神里是試探的膽怯。
心臟如同淘氣的小鹿,翻滾著一顆鮮紅的蘋果。
鍾離聽後微笑,捏了下千曉的臉,雪天的皮膚薄而敏感,即使沒有用多大的力,卻也留下了一小片的紅暈。
他聲音低低的,不緊不慢,一如他平常那般:「披風給你穿,胳膊也給你挽。」
這句話跟著雪落在千曉的心裡,她怔怔地望著鍾離,仿佛世界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只剩彼此的呼吸。
鍾離很快給她系好了披風,然後主動將手遞給她去挽,待千曉環上了他多小臂,又默不作聲地牽住了千曉的手,放進自己的衣兜。
藏在衣兜里的手指交錯,青年面色如常,卻總在不經意間,偷偷地弄著千曉的手指。
指尖會因為不輕不重的捏緊而微癢。
他低下頭,看了千曉一眼,琥珀色的眼眸深沉,卻是讓人看不懂的溫柔。
千曉想今天的風實在是冷,不然怎麼讓眼睛吹得有些濕潤,她好想客卿能一直這樣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