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舉起一個冬棗:「先生,嘗嘗看?」
「甜嗎?」鍾離從少年的掌心捏起冬棗,深紅色與淺綠相間。
千曉說:「甜。」
鍾離點頭,又給放了回去。
千曉有些詫異,「先生不吃?」
「沒洗。」鍾離悠悠然看著千曉。
見少年因為他這一句話蹙眉不解的表情,噗然輕笑,而後重新拿了起來,咬了一口。
和千曉全塞嘴裡的模樣相反,鍾離的一舉一動都充斥著年歲沉澱後的端莊。
棗林安靜,千曉能聽見青年細微的咀嚼聲。
看著月光下鍾離的臉,只有他們二人的林間,千曉晃了神。
鍾離低頭,「怎麼了?」
安靜的夜色,他聲音輕得繾綣。
千曉搖搖頭,「沒什麼。」
有些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繼續走在林間,腳下踩著落葉時不時咔嚓地一聲,
幾聲衣服摩擦的聲音,溫暖和重量一起落下,千曉回頭,是鍾離把外套脫下來給了她。
大而長的外套披在身上,是帶著暖意的檀香,只穿著一件褐色襯衫的鐘離身材更加挺括,他於風中站立,抬眼望去威嚴,偏偏落下的目光溫柔。
「先生,你不冷嗎?」
鍾離搖搖頭,他慢慢彎下腰,看著千曉的眼睛,距離好近,幾乎能感受到青年的呼吸落在睫毛上,
他垂下眼眸,幫千曉把外套扣上,而後又把一路上給千曉摘的冬棗放進衣兜,滿滿當當,他問:「回家嗎?很晚了。」
千曉點頭,「回去吧。」
她看著鍾離,心裡有異樣的東西在一點點翻動著、攪拌著。
出了棗林,鍾離在前,千曉在後,她看著鍾離漸變色的發尾在隨風擺動,單側的流蘇耳墜微晃。
她想到了他們的初次相遇,那時候面對這樣的一個陌生先生,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千曉跑了過去,離鍾離很近地並排走。
炔星白天關於拜把子的言論還在她腦海里縈繞,
兩人行到上次同炔星捉魚的橋上時,千曉忽然問:「先生,你對我很好。」
鍾離腳步一頓,愣了下,轉過身,看著千曉:「才發現?」
橋底下傳來魚翻動水花響起聲音,落下盪起層層圓暈。
千曉往前走了一步:「有一個人告訴我……」
她看著鍾離的眼睛,有些說不下去了。
鍾離反問:「說什麼?」
千曉吸了口氣:「先生,我們拜把子吧,雖然我年紀很大,但我願意稱呼你一聲大哥。」
話音落下,鴉雀無聲,郊外寂靜極了,天邊偶爾傳來幾聲連夜飛行的鴉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