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千曉繞過人群走進往生堂,和外面不同,堂內只有炔星一個人,很安靜,
他安靜地坐在那裡,記著什麼東西,千曉走過去時他也沒有發現千曉的到來,
「你在記帳嗎?」千曉忽然出聲,
炔星沒有被這忽然的聲音嚇到,他一反常態,輕輕點頭,
「嗯,看你記多了,也學會了些。」
千曉拿起帳單,「炔星,你記的很好,出師了呢。」
炔星笑笑,「淨占我便宜,算起來你還得稱呼我一聲前輩,怎麼又成我老師了?」
千曉坐在他的身邊,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該怎麼說,
炔星先打破沉默,
「外面的情況你也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你不用安慰我,」炔星抬頭看著千曉微微笑,「四玉的事我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這段時間他太痛苦了,現在得到了安息也挺好。」
「炔星,」千曉知道他心裡難過,可覺得怎樣安慰都無法真正撫平傷痛,只有時間是良藥,「典儀今天就辦嗎?」
千曉不太懂這邊的規矩,
炔星點點頭,「四玉很年輕,父母還在,沒有孩子,流程應該會很簡單的。」
外面聲音嘈雜,伴隨著嗚嗚咽咽的哭聲,堂主拿著筆和紙記著什麼,儀官小姐站在一旁,跟家屬們解釋著,
千曉在人群中看到了客卿,他從不遠處走來,配合著堂主和儀官小姐,幫助四玉的家人,
千曉靜靜地看著,炔星寫字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不管客卿平日裡花錢有多離譜,可現在他踏實可靠,和堂主們一起,是家屬們的支撐,
「炔星,」千曉說,「你字寫錯了。」
炔星抬頭的瞬間,豆大的眼淚掉在紙上,把墨水暈開,他連忙低頭擦擦,
「你來吧,我累了。」
「好。」千曉接過筆,炔星和她換了位置,看著她寫,
隨著日影的西移,外面的人聲逐漸散去,千曉抬頭,胡桃和儀官姐姐正帶著四玉的家人離開,鍾離走在人群的最後面,
千曉望著他的高大的背影出神,
從進堂里以來,屬於鍾離的聲音邊時不時傳來,他有見解有針對地,告訴四玉的家人:「死亡並不意味著別離。」
這句話很觸動千曉,
正如同多年前,大學翹課的一個下午,她躲在宿舍里,在一部動畫電影上看到: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自言自語地,她將這句話說給了炔星聽,偏偏這時,跟在人群後的鐘離恰好回頭,對上了千曉的眼睛,
千曉想他也許沒聽到她剛剛說的這句話吧。
*
大概到了下午,堂里的帳單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