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的聲音開始發顫:「他們說,小雲每天都在被打,打得很兇,我甚至都在想,會不會不是因為生病,是被他們活活打……」
她無法再說下去,將臉掩住了掌心中,落得滿手濕意。
「都是因為我,當初要是不跑就好了。」
齊源聽出來了,她在怪自己,覺得踏著一條小生命獨自跑了出來,從此往後都是苟活。
「該贖罪的人不是你,小雲要是知道你這麼想,得有多難過,你能出來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可我想他好好活著!」向殊將手拿開,情緒決堤,帶著濃濃的怨憎,「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嘀——」
後車的鳴笛聲將齊源從過往激烈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紅燈已經變綠,車輛再次通行。
齊源深呼吸了一口氣,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可當時那個場景無論想多少次,他都慶幸那家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要不然他真的不敢保證向殊會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向殊收回落向外面的目光,輕聲道:「你沒必要空出這麼長的時間來陪我。」
最近就是她當初得知小雲死訊的日子。
每年這個時候,她的情緒都會格外糟糕。
去觀展是對方推薦的,她知道自己每到這時候就會被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淹沒,所以沒拒絕對方的建議。
齊源笑了下:「沒陪你,我就是想小雲。」
向殊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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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此霄猛地驚醒過來,看著熟悉的房間才感覺空氣重新進入肺腔,他終於又活過來。
又做夢了。
他側頭看向落地窗外,之前程蔚朝在的時候,被對方所喜愛的景觀,此刻看上去卻有些可怖。
樹影橫斜,在夜幕中落下深深的陰影,張牙舞爪的。
他下了床,將窗簾拉緊。
現在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最後乾脆走進了儲藏室。
看著滿收藏櫃珍貴的東西,最後他將最頂層的柜子打開,拿出裡面一個帶鎖的小箱子。
因為太隱晦,所以連程蔚朝都沒注意到,只以為是孤兒院那些孩子送給他的手工物品。
室內的光線昏暗,孟此霄將箱子打開。
裡面是一件破舊的小孩衣服,破到布料很薄,似乎稍微用力點就能輕易撕碎,上面滿是補丁。
當初7歲的他在河邊被那對探險的夫妻發現的時候,身上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只有姑姑會去給他做衣服,衣服破了也只有姑姑會給他縫補。
這上面的一針一線竟是現在他唯一和姑姑有關的東西。
實在想的時候也只能以此來回憶。
手指很輕地碰了碰,最後又放了回去。
他轉身出門準備回房間,現在還是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