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費了大巫許多力氣，說完之後，他就一直在喘氣，彭雲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呼吸聲，像個漏風的風箱。
這是他第一次叫彭雲「阿雲」，說完之後，他沒有看屋裡其他獸人，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彭雲，似是在等待她的回應。
他看得很清楚，赤焰部落不能沒有彭雲！
彭雲點點頭，承諾道：「我會努力讓赤焰部落變得更好！」
彭云為部落裡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食鹽，往後許多年，部落里都不用再為鹽的事發愁；因為漁網和板栗，他們在雪季前弄到了很多食物；彭雲還讓他們在雪季睡上了會發熱的石炕；還教他們種植，讓他們在雪季吃到了其他幾季才能吃到的新鮮野菜……
幼崽們的學習進度，眾人有目共睹，讓他們其中任何一個當大巫，族人們都不放心！
族人們對她成為下一任大巫的事並沒有什麼異議，現場一個反對的聲音都沒有。
族長更是主動彎腰朝她行禮：「大巫！」
其餘的獸人也紛紛朝她行禮：「大巫！」
彭雲站在那，接受了眾人的行禮，她心裡很清楚，她沒什麼「真本事」，放眼全部落，唯依更適合這個位置，但赤焰部落大巫的權力太大了，唯依他們剛加入部落不久，還是外來者，這份權力不能交出去，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巫等眾人停了下來，才衝著他們擺擺手：「我、我累了，你、你們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族人們一起離開了大巫家，回去的路上，彭雲看到有雌性獸人在偷偷抹眼淚。
她的心情也不太好受，一路上都很沉默。
晚上，彭雲從驛站里拿了一箱梨出來，她原本是打算第二天給大巫做梨湯的，但是他沒能喝到——他在黎明之前去見獸神了。
族人們踩著月光趕去了大巫家。
部落里很多獸人都發出了慟哭，族人們雖然畏懼大巫，但也是打心底里尊敬他。大巫活了很久，從他們有記憶開始，大巫就存在了，他就像一棵大樹，永遠都在部落里，庇護著族人……
彭雲的眼眶也紅了，他們在院子裡站了很久才離開。
天亮以後，族長來找彭雲，讓她主持大巫的葬禮。
她不久前就經歷了一次，對於這個流程並不陌生，便答應了。
族長離開後不久，月送了幾件獸皮袍子過來——那是大巫昨天讓她和部落里的雌性連夜趕製的。
算是彭雲作為赤焰部落大巫的「正裝」。
不久後，族長又讓人送來了大巫的項鍊、石板、法杖、陶罐……這些都是大巫留給她的「遺產」。
彭雲發現，她家原本還算寬敞的屋子，竟然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
要整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彭雲沒時間傷感，很快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其實重要的東西大巫都寫到彭雲送他的獸皮本子上了，但那個時候大巫不識字，大多都是簡筆畫，彭雲想用中文再整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