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時候,他還不叫陳朔,名字是後來取的,但那都是後話了。
星煬五年,尚書趙府。
趙螢把自己關在書房,身上穿著藏藍色錦衣,今日休沐不用上朝,他就在這兒,不准任何人進來。
手上是一個盒子,正打開著,裡面皺皺巴巴放了好幾張紙,多多少少都有些破邊。
那是曾經,他與陳朔通過的書信。
他垂著眸,看不清神色,盯著上面已經快看不清的字,嘴角微微上揚。
「趙小螢你好:
夫子今日所行莫要放在心上,那些紈絝與你不是一路,他們沒有你厲害……」
陳朔長他一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多少開始成熟了,說的話都帶上了些文人的矯情扭捏。
趙小螢雖然挨了一頓打,可陳朔跟那三個孩子確實是鬥毆了,也不出意外地傳到了夫子耳朵里。
鎮上的夫子很嚴厲,常年不笑,手中永遠拿著一截戒尺揮舞。
趙小螢早上來學堂的時候就看見四個身影跪在院中,撐開巴掌朝上,個個咬緊牙關受罰。
並且還不能哭。
只有陳朔咬牙堅持著,一聲不吭。
趙小螢也怕,可他還是走上前去,顫顫巍巍的,在陳朔旁邊也跪下。
然後低著頭,瑟瑟發抖地伸出小手,把手遞到夫子面前去。
夫子只知道這幾個人打架鬥毆,卻不知為何,看見平日裡乖巧聽話的學生也跪下,一時不解。
聲音也沒有一點溫柔,質問道:「趙小螢,你這是做什麼?」
他也沒聽說,趙小螢跟這四個人誰關係較好啊!
趙小螢死死咬著唇,就差給自己咬破皮流血了,半晌,小腦袋緩緩抬起來,面對著夫子,眼眶一紅,落下淚來。
「夫子……我也鬥毆了,您也罰我吧!」
夫子都愣了愣。
不是因為他這番言辭,而是,他確實在趙小螢的臉上看見了傷痕。
「怎麼回事?!」
夫子怒了,一個個逼問,最終處罰,賞了那三人一人十戒尺,趙小螢和陳朔,一人五戒尺。
本來是陳朔一個人受的,趙小螢說要與他分擔,於是就變成了這樣。
手掌疼了一整天都寫不了字,好在他學識好,夫子對他很寬容,一天相安無事。
至於那三個人?他們下場如何,趙小螢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是這次一起受罰,兩個人的關係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平日裡雖然都不多說話,趙小螢卻似乎感覺到他對自己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