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仔細看，可以在那道黑影里隱約窺見男人的眉眼與笑容。
——這絕對是這世界上，最英俊的「鬼影」。
賀今朝愣住了。
凌宸輕聲道：「鏡子和手機都無法捕捉你的倒影，但是膠片可以。」
這是賀今朝死亡之後，第一次看到別人鏡頭下的自己。作為一名演員，他永遠被鏡頭追逐；但當他陷入死亡的懷抱之後，其他人的目光都消失了，他只存在於一人的雙眼裡。
賀今朝下意識伸出手，想碰一碰那張照片，可凌宸卻像逗貓一樣收回手，掏出錢包把那張照片塞了進去。
「還是我拿著吧。」凌宸說，「留個紀念。」
這段旅程結束之後，若賀今朝註定要走向死亡，至少……他們還有一張相片，永不褪色。
……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抵達終點，他們下車時天色有些暗了。凌宸打車直奔電影學院，計程車沿著三環路緩慢行駛著，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導航軟體上一片紅色。
凌宸多年前曾來首都旅遊，但他選的時間不好，那時候正是暑假旺季，只給他留下了人多、熱、景點難預約等等不好的印象。幾年過去，京城給他留下的印象，還要再加一個擁堵。
他百無聊賴地望著車窗外，忽然發現，這座城市裡居然處處都是賀今朝的身影。
公交車站的GG燈牌，商場外的宣傳大屏，寫字樓頂樓的天幕GG……在那些熒幕中，賀今朝時而身著高訂西裝，時而佩戴著價值京城一套房的鑲鑽手錶，時而縱馬馳騁在草原上……屏幕里的他，如此完美，如此優秀，高高在上，他就是懸掛在夜空里最亮的那顆星，可望而不可及。
只不過——
凌宸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半透明身影。
男人懶散地倚靠在計程車後排，身體軟綿綿地，幾乎要從座椅里出溜到地上。他百無聊賴地在那裡抱怨：「好~無~聊~~怎麼~又~堵車~~~~~」
凌宸：「……」
他抽了抽嘴角，又一次看向窗外的GG牌。
戶外巨幅GG里，男人一頭黑髮全部梳攏到後腦，襯衫微開的領口露出他健魄的身體，他眼神凌厲看向鏡頭後的芸芸眾生，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凌宸：「……」
他又轉回頭，看向身旁的「神祇」。
只見那位「神祇」控訴：「小凌！咱們坐高鐵才坐了一個小時，但是咱們在三環上堵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了！小凌，小凌，你怎麼不說話？」
凌宸：「……我睡了，到地方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