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霖霖站在攝像機後,正安靜聽著導演和她講接下來的拍攝重點。
「霖霖,」導演講到一半,忽然停下,「你的眼睛很紅,昨晚沒休息好?」
鄭霖霖搖搖頭:「沒事的,陳導,我就是……想到雲妹兒的去世,心情有些沉重。」
導演理解地點點頭。「你這麼年輕,肯定也沒參加過葬禮,尤其是這么小孩子的葬禮,心裡難受也是應該的。等拍攝結束,你再好好休息吧。」
「好的。」鄭霖霖嗯了一聲,「陳導,我現在凌哥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你去吧。」導演同意了。
鄭霖霖走向凌宸,青年手裡拿著一筐白色的胸花,每來一位親屬,就把胸花遞過去,並附上一句「請節哀」。
見鄭霖霖走過來,凌宸也給她遞了一朵。
兩人相顧無言,眼睛裡的血絲都是熬夜留下的痕跡。
「凌哥,」鄭霖霖手裡捏著那朵小白花,壓低聲音問,「昨晚不是我做夢吧?」
凌宸掀了掀眼皮,問她:「你指的是哪部分?是你飛身上樹,還是開小電瓶車撞壞大門,還是最後抱著你妹妹痛哭,結果你的眼淚把雲妹兒臉上的妝都弄花了的事情?很遺憾,這些都不是做夢。」
鄭霖霖渾身一激靈,尷尬道:「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凌宸淡淡地嗯了一聲。
為了遮掩腿上胳臂上的傷口,鄭霖霖今天特地穿了長衫長褲,一身純黑色的工作服板正肅穆。一道小小的身影牽著她的衣角,大半個身子躲在她身後,只探出一顆小腦袋,小心翼翼地望著凌宸和他身邊的賀今朝。
小腦袋伸出去看一眼,又縮回去;又伸出來看一眼,這次不縮回去了,反而故作硬氣地挺起胸膛,黑洞洞的眼睛裡露出三份心虛來。
賀今朝眉頭一挑:「小鬼頭,你怎麼又冒出來了?」
小鬼一聽,頓時嗚哩哇啦地怪叫:「我有名字,我叫露露!我不叫小鬼頭!」
凌宸也看向鄭霖霖,語氣有些不贊同:「為什麼你把你妹妹又帶過來了?」
他可沒忘記昨天小鬼「黑化」後把靈堂攪得天翻地覆的樣子,雖然現在她重新恢復了小女孩的童真模樣,但她要是再「黑化」一次,在攝像機和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誰能控制得了她?
鄭霖霖看不到露露的身影,但她知道露露就在自己身邊。她伸手摸了摸衣兜里的小沙包,低聲說:「我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給我妹妹也辦一個葬禮?」
這個請求出乎了凌宸的意料:什麼啊?」
他給人辦過很多次葬禮,但是從來沒有給鬼辦過啊。
而且在人的葬禮上,人已經「死」了,所以辦完後能直接推進爐子火化;可是小鬼是「活」的,總不能給她辦完葬禮,直接給她燒了吧,這又不是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