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吵的話永遠就是那麼幾句,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認真,我說我覺得你在控制我,他說這是你本來就應該做的事。
我很煩所謂我「應該做的事」,他很煩我說他控制我。
剛開始吵架的時候我們還能說點別的,後來越吵話越少,變成簡單的這麼兩句。
因為我們開始知道對方最討厭的那句話,所以手裡握著的刀子,只往一個地方捅。
36
第一次的冷戰長達一個星期。
開始的幾天,晚自習一下,我會繞開能經過他們班的樓梯,後來我想我為什麼要躲著他,我就要從他面前經過。
他不理我了,我也不要理他。
我們都假裝高傲,假裝不在意。
實際上是對自己已經碎成片兒的心臟,最拙劣的掩飾。
很好玩兒的是,那個時候我看不出來他受傷,他也看不出來我受傷。
面對愛這個字眼,我們都還太小了。
37
一個星期以後,我在想什麼時候能和好,因為我後悔了。
我心裡架著一個天平,一邊是我的自尊,一邊是我對他的愛。
有時候自尊重,有時候愛重。
自尊重的時候我會想他其實很可愛,他只是很笨,不懂怎麼說話,但是是為我好。
愛重的時候我會想他怎麼這麼這都不懂,他為什麼就是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有時候我會路過C-301,抬頭看一眼教室的門牌號,又被同學拉著匆匆走過。
原來無論哪一邊重,我一直都在想他,想我們。
周末我留在學校里,宿舍開了熱空調,溫度很舒服,但那天我早晨七點多就醒了。
下個星期我就去找他吧,因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所以我沒有睡好。
我下了床,穿上一件厚外套,把宿舍門拉死,站在陽台上抽菸。
周末這個點的校園很安靜,我沒有焦點地望著窗外。
清晨好冷,我想是不是我主動去找他和好,以後就要這個時間起床了。
我笑了一聲,真想抓著他問他到底怎麼起來的怎麼不困啊。
然後說我原諒你了。
必須是我原諒你了,不是我錯了。
我低下眼,看到宿舍院子裡的大樹下站著一個人。
煙快燒到手我才反應過來,轉身從宿舍跑出去。
我腳上還穿著拖鞋,那一刻我記得天很冷,不是因為我只穿著拖鞋睡衣和一件外套,而是因為我看到他穿得很少。
38
我踢了他一腳,特別用力,把我自己踢疼了。
我捂他耳朵,凍得我手僵。
我罵他你是不是真的傻,你這樣我不管你了,你有毛病。
因為這裡是宿舍樓下,所以他只是抬起一隻手抱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