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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真的很小,至少我現在看,幼稚得嚇人。
任何事情都能打擊一個內心不確定的人。
比如當時的我。
老胡問我:你不是說追人嗎?你追哪兒去了?
是啊,追哪兒去了?
我看著學生會的人離開教室,心裡也沒有答案。
我一揮手,不想了,問他晚上要不要打球,叫阿天他們一起。
老胡說好,很久沒打過了,今天正好周五。
我很確定,我當時說的是「他們」,所以不僅僅只有阿天一個人。
周五的籃球場很熱鬧,因為不用上晚自習。
絕大多數同學選擇回寢室休息,也有很多人會來操場鍛鍊。
燈從籃球場的四個角上照過來,很亮。
我和阿天他們一個隊伍,老胡被分到另外一邊。
我們贏得很快,而且毫無懸念。
我滿頭汗水,拉著球衣的下擺擦。
我聽到老胡在一邊叫我,他問我你今天怎麼這麼厲害?
很厲害嗎?
我不知道。
阿天給我擰了瓶水,我接過來喝了。
晃出來的水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漆黑的一灘。
我抬起頭,在鐵網外看見了他。
應該很厲害吧。
不然我的心臟不會跳得像現在這樣快,我不會覺得自己連口氣也喘不上了,我不會覺得空氣那麼熱,而我感覺不到一絲氧氣。
我想用窒息,來形容我發覺自己還是在意他的那一刻。
阿天問我在看什麼,他也發現了他。
我聽到阿天叫他名字,笑著問他:主席,您要上來加入嗎?
這不是邀請誰一起來玩的語氣,旁邊的人都笑了,這其實是刁難的語氣。
而我站在原地,握著那隻打開的礦泉水瓶,忽視老胡緊張的目光。
他說:可以。
可以。
就這一瞬間,我覺得他回答的問題好像不是要不要上來打球。
而是我用平靜的眼神無聲問他的,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17
很意外,他打籃球竟然還不錯。
畢竟身高在那裡,天生有一些優勢,他雖然打不過專業的體育生,但放在普通人的比賽里,不算會拖後腿的那一類。
不過可惜的是,總體而言,他被他們虐得很慘。
我估計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如此失敗。
我忍住沒有笑,打到一半下了場,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結束之後他們都走了,我說我還要留一會兒。他從我面前經過時,我踢了一腳他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