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嬋真定了定神,慢慢松出口氣。
她撫著胸口道:「……美,不是,嚇死我了。」
月棲意笑了下,正要安慰她,口中便被塞了一匙海帶湯。
滋味太鮮,他禁不住眯了眯眼,跟曬足日頭的小貓似的。
病房裡分明有兩張床,梁嘯川卻不用另一張,非和月棲意擠在一處。
肚子上的窟窿填好了,雖不能極速痊癒,但死不了就不妨礙他往月棲意邊兒上貼。
祝嬋真已經是這間病房的第八名訪客,參與錄製的其餘六個人加上段平堯都來過,但除了月聞江之外,都被梁嘯川以月棲意要靜養為由拒之門外。
要依著梁嘯川自己的意思,家裡也罷外頭也罷,全世界最好是只有他和月棲意兩個。
在照顧月棲意上,只要他在、只要不觸及月棲意的禁區,他便從不假手於人。
讓別人來,他信不過也忍不了。
月聞江是轟不走,不是他不想轟。
瞥了眼悶頭剝橘子的月聞江,這一遭梁嘯川破天荒能與他共情。
他曾經也痛恨自己不夠年長,恨不得一覺醒來長大十歲。
第21章 軟玉溫香
月棲意問祝嬋真道:「你怎麼會過來?」
「上熱搜了啊,」祝嬋真在椅子上坐下,道,「附近有個演出,所以我來得快,媽媽估計得晚上才能到,還有徐姨,急得直哭……你沒事就好,我給他們報個平安吧。」
事發突然,月棲意這才察覺手機不在身邊,不知被他落在哪裡了,於是道:「我自己說吧,你手機借我一下。」
他仔仔細細說明了情況,安撫祝雙姮和徐姨讓她們不用大老遠過來,又打給外婆,外婆外公也急壞了,最後給經紀人發消息。
掛斷電話,梁嘯川還想再喂,月棲意搖搖頭道:「不喝了。」
兩口就不喝了?
梁嘯川原本便著急上火,不由道:「還難受是不是?醫……」
月棲意指尖按住他袖口邊緣,抬眼一望,梁嘯川立刻消了音。
月棲意瞳色是分外純粹的黑。
翠眉蟬鬢,簇擁著冷玉一樣的白,中央墨色如同溫水包裹的黑曜石。
黑白對比如此鮮明,其實容易顯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霜雪般的孤冷。
可月棲意眼神總是溫存柔軟,於是所有的鋒芒都變作春水。
望進去,便浸入綿長繾綣之中。
含情脈脈,跟長著小鉤子似的,看一眼心癢得厲害。
梁嘯川緊盯著月棲意良久,驀地滾了滾喉結。
「媽媽,」靜謐被打破,月棲意掌心一動,聽見月聞江道,「吃橘子吧。」
他一低頭,掌心裡橘子果皮跟花一樣綻開。
月聞江剝橘子皮的手法似乎挺嫻熟,八個瓣剝得乾乾淨淨,肉眼看上去沒留橘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