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轟隆一聲巨響。
瓷磚被蟲尾掃砸碎裂,南斯倏然獸化伸手,狠狠抵住喉嚨處的尖銳鋒翅。胸口已經被褐色倒刺瞬間穿透,鮮血霎時湧出,滴答浸濕地板。
再近一寸,南斯就會被當場割斷喉管。
他抬眸,對上雌父正值壯年的獸瞳。
驟然發難的南爾曼也正看著他,聲音冷淡而篤定:「南亞的事,是你做的。」
南斯面色不變,仿佛被戳破謀害手足也並無心虛,也仿佛感受不到此刻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雌父,您說過,結果最重要。」
四目相對。
兩雙眸子同樣冰冷。
——他們是蟲族,是皇室,骨子裡流著戰爭和侵略的血。自出生起,追求的便只有權力與暴力。
閣下是舒緩精神,延續血脈的工具,子嗣也是攻城略地的工具,這就是南爾曼的規則。
南亞是S級血脈,所以不能死。
南斯是A級血脈,但他武力頂尖,能單殺幾個南亞,所以也不能死。
南爾曼鬆開南斯,沒有發脾氣。半晌,不緊不慢道:「你要什麼條件。」
繼承蟲的位置,還是麾下軍團的擴展?
南斯從來不是一隻莽撞衝動的蟲,他能開口,就證明解毒藥劑早已存在,上戰場只是搪塞外界的藉口。
鮮血滴答湧出。
南斯習以為常地按住傷口,頓了頓,卻忽然有些出神。
分明是早已預料到的場景,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雙眼睛。
漆黑的,不肯退讓的雙眼。
他分明氣質如寒冬,卻骨子裡透著倔強,似乎與周圍蟲族都格格不入。偶爾南斯會疑惑,為什麼阮冬明明雙眸如星,卻總愛扮怯懦。
為什麼他見過無數蟲族的雙眼,只有阮冬,令他第一眼就無法挪開視線。
半晌,南斯陷入久久沉默。
直到南爾曼再次開口,隨意道:「還是說,你要那隻雄蟲解除婚約?」
南斯猛地抬眼,和南爾曼對視。
——三個月前的記憶驟然划過腦海。
初見第二天,某顆二等星爆發內亂,南斯緊急帶隊鎮壓,臨走時硬是擠出半小時去見阮冬一面,送了他許多五光十色的寶石。
雄蟲似乎很喜歡,在陽光下笑得眼眸彎彎。他熔金色的尾鉤翹起,日光中,竟輕輕鑽進了軍雌溫暖的掌心。
他說:「謝謝,寶石好閃,我特別喜歡。」
他說:「一路平安,你早點回來。」
然而等南斯用時兩天緊急來回,得知阮冬正在皇宮,立刻拿著新買的通訊器在殿外等候時。
剛到門口,他就聽見雄蟲清冷的聲音:「我答應陛下。」
「我願意和南亞訂婚。」